第二百零四章積怨疊加(三)

發佈時間: 2023-05-19 07: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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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

 老宅

 寧息從外面進來,徐蘭君淡淡地看了一眼,才道:“都準備好了?”

 寧息恭謹道:“是。”

 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徐蘭君的嘴角扯上了一抹子不明的情緒道:“既然她有本事好,那麼我也不能真的捨棄她,你便讓底下的人送過去罷。”

 “是!”寧息退了下去。

 小廚房中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那紅衫的少女正在忙碌,見到寧息前來,便輕巧地笑道:“嬤嬤是要我去嗎?”

 寧息含笑地看了一眼道:“老夫人吩咐了下面的人做,你也不必去,叫下頭人去便是。”

 “那倒是好。”她眉眼含笑地轉身出去,不多時便領了人出去。

 少女一身桃紅侍女衫,清秀的眉眼間,透着些許的伶俐,一看便是個討巧兒的主兒,她身後跟着一個手捧托盤的淺碧衣裳的侍女,她邊走邊囑咐道:“蘭兒,你小心着些,這段六棱十字路有些硌腳,切不可灑了這冰翅燕窩粥。”

 “風鈴姐姐放心吧,這可是老太君叮囑,寧息嬤嬤親自熬製的給太子妃病癒補身子的,奴婢就是自己摔了也不會摔了這嬌貴東西的。”身後行着的小丫頭小心翼翼的託着手裏精緻的托盤,恭謹道。

 聽聞侍女這樣說,風鈴輕輕頷首微笑,動作牽動了頭上的兩顆銀鈴,叮啷作響,煞是好聽,更爲那清秀伶俐的眉眼添了一抹靈動。

 又轉過兩道彎,穿過一個假山,看到三小姐的住所終於落入眼前,風鈴拿着帕子擦擦鼻尖兒上的汗珠,擡腳向門內走去。

 與三小姐的xin格相符,那園中也是清新雅緻極盡風|流,饒是風鈴跟着老太君見過太多的大場面也是忍不住微微一嘆,眼中不動聲色的打量,落於一點,視線愕然凝住。

 身後發出一聲尖叫,侍女小心翼翼託着的燕窩盅打在悠然的青石地上,發出啪塔一聲脆響。

 只見,視線盡頭的紅木門半開闔着,暗紅的門口,無力的躺着一個身着豔麗紅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嘴角鼻間汩汩流血,浸到白皙的天鵝頸,浸入豔麗長裙之中,暗紅的門,幽綠的青石階,豔紅衣袍,蒼白中染着鮮血的面容,讓原本雅緻寧靜的院子猶如掉入地獄,就連陽光上好的天,此刻都暗沉了,幾縷舒爽的風過,讓浸溼了汗的後背針扎的陰涼。

 “快,快……救,救我。”似是被方纔瓷器破碎的聲音驚醒,如蝶翼般濃密的睫毛虛弱的掀開,露出纖弱黯然的眼,她幾近透明的手擡了擡,乾澀沙啞的虛弱道,:“姐,姐姐要殺死我,她,她要殺死我……”話罷,手便無力的垂在地上,再無聲息。

 “四小姐,四小姐!來人,快來人吶!”風鈴三步變兩步的快步上前,看着上官香嬋口鼻中汩出的暗紅色鮮血,手一抖,高聲呵斥此時還站在門口瑟瑟發抖的蘭兒,:“快,快去請大夫,快去!”

 一攤平靜的丞相府終於炸開。

 ……

 丞相府後花園

 巧兒看着明月被貓瘟折騰的又瘦了一圈的小臉,眉眼間滿是心疼,終是一個忍不住,有些激動道:“主子,您究竟還要隱忍多久?與其這般,倒不如……”

 “巧兒。”明月淡淡的聲音止住了巧兒的話,刺眼的陽光讓她微眯了眼,看着巧兒心疼又委屈的小臉,明月清冷的聲音在日頭下,染上了一抹柔和,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放心,我心中有數。”

 聽明月這般似是安慰的話,巧兒漫着層水霧的明眸霧氣稍退,乖順的點了點頭,看着難得有時間悠閒曬太陽的絕色容顏,不再開口打擾。

 這略帶些溫馨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陣略顯雜亂的腳步聲擾弄,接着,便是一聲不帶喜怒的傳喚聲道:“三小姐,老夫人傳你去一趟。”

 一身墨藍色長褂,簡單利落,眼角隱着深深的褶皺,讓那張本來十分嚴肅的臉上多了一抹歲月的痕跡,讓站在明月身後的巧兒帶着恭敬的行禮。

 明月看着來人,清冷的眸中訝然一閃而過,旋即從竹榻上起身,朝來人輕輕頷首,道:“寧息嬤嬤,可是祖母有事?。”

 寧息嬤嬤面上明暗不辨,眼角的皺紋一深,她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開口的聲音讓人分辨不出喜怒道:“什麼事情奴婢也不便說,還請三小姐親自去趟罷。”

 明月心中一動,面上卻是雲淡風輕,點點頭,跟了上去。

 隨在寧息嬤嬤身後,一路上靜默無聲,還未到上官香嬋的院子,便聽到裏面一陣陣的女子啼哭的聲音。

 “嗚嗚……祖母,你可一定要爲香嬋做主……”

 明月一進門,便看到上官香嬋趴在徐蘭君身上,哭的傷心,心中幾番思量,正待上前問話,便聽一聲蘊含暴怒的沉喝:“孽障,還不跪下。”

 明月上前躬身行禮,聲音清冷中透着些許的恭敬,道:“明月見過祖母,不知祖母召喚明月前來,所爲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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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過來看罷。”徐蘭君聽聞明月這般說,再看着從見到明月一進來便不住往後後退的滿眼懼怕的上官香嬋,更是怒從心頭起,:“我叫下面的人去看你,卻不料在門前見到香嬋身中劇毒摳圖鮮血,若不是蘭兒及時來報,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

 “姐姐,我受邀前去,本想與你化干戈爲玉帛,可你竟忍心毒害於我?你我一母同胞,卻不想,你的心思竟如此毒辣……娘生前曾苦苦託付與你,讓你好好照料香嬋,你卻竟加害於我。你可對的起咱們死去的母親?祖母,祖母……你要爲香嬋做主,嗚嗚……”一番指責,密不透風,劍指明月,讓屋內的一通丫鬟婆子們看明月的眼神全都變了。

 明月清冷的眸中似有幾分瞭然,面上卻是一派淡然,看不出喜怒,只垂在兩側的手驀然收緊,她直直的看向香嬋,目光坦然澄澈道:“想來祖母是有些誤會了,明月不曾讓妹妹來過自己的居所。”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怔,徐蘭君也是皺眉看向自己懷中的上官香嬋。

 上官香嬋一陣躲閃,心中咚咚亂跳,她連忙抱住面前蒼老的略顯佝僂的身子,聲音盡是哽咽:“祖,祖母,香嬋沒有說謊!”

 “哦?”徐蘭君不自覺地挑了挑眉峯,眼角緩緩地綻放出來點點寒涼的顏色,輕輕拍着上官香嬋顫|抖的背道:“這便奇了,你們各執一詞,倒是叫我不知道信誰了……”

 上官香嬋見到徐蘭君似是有些猶疑,便急忙說道:“姐姐你如何說謊?香嬋分明就是在你門前被毒倒的啊!”

 說話間,上官香嬋已經是淚眼朦朧,止不住地哭道:“祖母,難道香嬋還要自己毒了自己麼?”

 徐蘭君面上閃過一道不明的情緒,便冷顏看向明月,眼神似是隱匿什麼道:“明月,你可有什麼好解釋的?”

 明月不覺有些膩煩,看着上官香嬋裝模作樣地抹着眼淚,口氣染上絲絲凌厲:“明月沒有要解釋的。只是我與香嬋那是一母同胞,何以要下這樣的毒手。”

 淡淡的陳述語氣,便叫上官香嬋隱藏在錦被當中的是手驀然收緊幾分。

 就是這副樣子!

 上官明月從前就是這樣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樣子!

 上官香嬋此刻真真兒狠毒了那張臉,她極力地剋制住自己的怒氣,轉而換上一副悲悲切切地委屈樣道:“香嬋知道,姐姐這幾日生病,是香嬋前去伺候的太子殿下,想來姐姐是生氣了,但是做妹妹的哪裏會有什麼別的想法,不過就是想爲姐姐進進心而已。原本就擔心姐姐會因此心生怨恨,聽聞姐姐有所好轉,便將那從太子府中趕了回來。”

 她用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一壁哭泣着一壁申訴道:“可是不想,剛剛走到門前便聽見姐姐在院中怨懟與我,我心急想要上前與姐姐解釋清楚,不想三言兩語之中惹怒了姐姐——”

 上官香嬋說到這裏這裏似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瑟縮了一下便靠近徐蘭君的懷中,哭道:“祖母,祖母,香嬋是拼了命的才跑出來的,若不是街上有人,只怕香嬋已經不成了!”

 這般泣淚地解釋,刀刀綿裏藏針,真真兒是將明月描繪成一個怨毒的悍婦,明月只覺得滑稽可笑,甚至不屑一顧,這樣的事情若是也能成爲上官香嬋扳倒自己的法子,那她也真是愚蠢之極了。

 身邊的巧兒並不知道明月此刻心中所想,她眼瞅着上官香嬋逢場作戲的樣子,便忍不住慍怒不已,卻是上前兩步行禮道:“老夫人,奴婢能夠證明,主子她確實沒有見過四小姐!”

 如妍原是在上官香嬋身邊伺候着,此刻見到巧兒也摻和進來,便不甘示弱地道:“你們主僕兩人蛇鼠一窩,你說的話如何能信?”

 巧兒一聽登時火冒三丈,銀牙緊咬道:“大膽!你一屆小小奴婢,竟敢口出誑語侮辱太子妃?”

 如妍一怔之下有些慌亂,又見到徐蘭君陰沉着的臉色,眼神飄忽地看向上官香嬋,注意到她眼角餘光的顏色,便即刻對着徐蘭君道:“奴婢也是一時護住心切,還請老夫人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