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齊彧，放手
彧努力想要將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喉嚨發出沙啞的嗓音。“寶兒……寶兒……”
聲音一陣比一陣清晰，葉寶終於從哭聲中分辨出他的呼喊，擡起頭來。
真的是她！
齊彧如同一個垂死的人迴光返照，眼中放射出光亮，激動起來。“寶兒……真的是你……你來看我了……”
“我……”葉寶沒想到他會突然醒來，怔住了幾秒鐘後，反應過來第一本能是逃跑。
她驚慌地掙扎起來，但他死死握住她的手，着急要抓住，要坐起來。“寶兒，別走……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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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開我，齊彧，放手……”
他的手指扣得那麼緊，她只能一根根掰開，拼盡全力掙脫他的手，逃似地退後了幾步，驚惶無措地看着他。
“寶兒，別走，不要走……寶兒……”齊彧在牀上掙扎着，奮力伸長手臂，似乎那樣就能抓住她。“寶兒……”
她不忍心看這樣的他，匆匆說了一句“對不起”，落荒而逃。
一出門撞上護士，險些撞翻她手裏的瓶罐，她一路逃，背後迴響着護士的尖叫。
“天啊！針頭出來了，都是血……”
“你別動……快來人啊……張醫生……”
“寶兒，別走——寶兒——”齊彧聲嘶力竭的呼喊，伴着護士驚慌的尖叫，刺痛着葉寶的耳膜。她緊捂着耳朵，拼了命地往前跑。自我催眠這一切只是噩夢，只是噩夢……
逃回家，又是一場痛哭。葉寶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葉鐵楠怎麼敲都不開門。就這麼一直到半夜，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刺破了漆黑的夜，手機“叮叮咚咚”地響着。
“齊彧”的名字讓鈴聲變成了可怕的魔咒，激烈地刺痛的着她的耳膜。她捂住耳朵，不想去聽。然而鈴聲響個不停，一直催促着她。
在屏幕即將暗下去之前，她又神經質地飛快接通了。
對面，一陣冗長的沉默。她捂着嘴，眼淚簌簌往下掉。
“睡了嗎？”許久，傳來齊彧疲憊低啞的嗓音，沉沉的，悶悶的，精疲力竭。
帶着夜風的微涼，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窒息感。
她只是捂着嘴哭。
“我在你樓下，見我一面，好嗎？”
“你……你瘋了……”她從哭聲中找回自己破碎的聲音，喉嚨酸澀得厲害，“你生病了，應該在醫院……”
“見不到你，在哪都是地獄！這裏，至少離你近一點……”他重重咳嗽了幾聲，每一聲都刺痛着葉寶的心。
“幾個月前，求婚的時候，我想要給你世上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幸福，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那個時候，只是喜歡吧！想寵着你，以我自己的方式讓你幸福……卻沒想到把自己賠了進去！呵呵……我這一生，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狼狽過……是我自己活該……我對不起你……可是，真愛，能夠得到一次被原諒的機會嗎？”
“我總是想着，不管怎麼樣，鬧得再厲害都好，我從來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一刻都沒有過……我們註定是要在一起！現在我所承受的這些痛苦，都是我活該……可是，我不想讓你陪着我一起痛……”
“寶兒……相比我遭受的這些，我更心疼你……你哭的時候，我的心要碎了……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你說，下來見我一面吧……求你……我會一直在這裏等，直到你見我爲之！”
電話到這裏就斷了，葉寶哭了很久，終於抵擋不住那排山倒海一般而來的思念，衝出門去，一路小跑着衝下樓。
衝到院子裏，焦急地尋覓着他的身影。很久，黑暗中一點光刺入她眼裏。
齊彧蜷縮在角落裏，扶着牆，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背彎着，看上去像一個遲暮的老人，有氣無力，眼睛卻很有神，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盯着她。“寶兒……”
那一剎那，四目相對。她泣不成聲，而他也紅了眼眶。
“你……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葉寶閉了閉眼，壓下洶涌的心酸，故作冷漠。“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樣也沒用，回醫院吧！我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我只是想見見你……”齊彧試圖邁出一步，但來的路上，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剛一鬆手，身子就不自覺跌撞了一步。捂着胸口，激烈地咳嗽起來，似乎能咳出血來！
每一口呼吸，都如同着了火，火燒火燎得，燒得厲害！
她緊張得下意識上前一步，卻又硬生生頓住了，逼自己別過臉。“你現在身體很差，回去吧！”
“見不到你，比死還難受。這樣，又算得了什麼？”齊彧搖了搖頭，嘴脣慘白。“你……肯下來看我，代表你關心我，對不對？”
“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樓下！”
“呵呵……你還是這麼嘴硬！你能走近一點嗎？我想看清楚你……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該說的，你在錄音裏面已經說的很清楚，我都聽到了！”
“不只是那些……對不起，我騙了你！我知道以愛爲藉口，只會讓你更瞧不起我，也無法彌補我的過錯！但人，即便是我，也有選擇錯誤的時候！單方面地認爲，過去的事情不該再提，卻傷害了你。”
一番話耗光了齊彧力氣，他扶着膝蓋，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才繼續說。
“對不起……寶兒……真的對不起……但我對許念舒，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和她走近，我也做到了！爲了你，這世上任何人我都能放棄，我只要你……”
“你不想傷害也傷害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葉寶故意逼自己冷漠，如果卸下僞裝，她怕自己會瞬間繳械投降！
其實她就是一隻蝸牛，外殼堅硬，內心卻柔軟得不堪一擊。如果沒有那一層僞裝，她怕自己早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不管理由是什麼，欺騙就是欺騙，你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你回去吧！我要是的就是這些！”
她轉身離開，齊彧焦急地撲過去，伸着手似乎那樣就可以抓住她。他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路咳嗽着，終於追上她，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儘管此刻已經精疲力竭，然而他卻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盡全部的力氣，牢牢地扣住。
“齊彧，你放手——”葉寶反手一推，他退了一步，狼狽地跌倒在地。
“……”
“寶兒……別走……”齊彧困難地站了起來，拼盡一切力量從身後抱住她，不管她怎麼掙扎都不肯放手。
屬於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所有甜蜜或是心酸的回憶，帶着愛很，濃烈得瞬間讓葉寶的眼淚決堤，她的情緒崩潰了，尖聲叫罵着。“我讓你放手！齊彧！放開我，放手啊，王八蛋，混蛋！”
“不放，死都不放！我是王八蛋，你盡情地罵我吧！總之，我不會放開你！”
“你還想怎麼樣？還嫌我不夠慘嗎？認識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傷心，可是你……總是一次一次地欺騙我，害我難過……你利用我的愛，讓我一次次原諒你，然後又接着欺騙我……我害怕……怕自己原諒你，你又會騙我……”
“我這個人，真的很蠢！只要你說，我就願意相信！可是，我說過那麼多次，我容忍不了欺騙，你卻依然那樣對我，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相信你……我怕自己還會傷心，我受不了了……”
“不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騙你！永遠都不會，你要我怎麼發誓都好！寶兒，這些天的折磨已經夠了，你原諒我這最後一次好嗎？求求你，求求你……”
他的哀求迴響在耳畔，一聲又一聲，差一點就摧毀了葉寶所有的城牆。真的，只差一點點，她就不顧一切地喊。“我原諒你！”
可是，不該是這樣，她不該這麼容易心軟的！
原諒他一次的欺騙，如果還有下一次……
想到這裏，她放棄掙扎的身體再一次激烈地抗爭起來。“齊彧，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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