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京都機場。
機場地面光可鑒人，投映出來來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往返於世界各地。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拖著簡易行李箱走到了大廳門口，一路吸引了無數目光。她大概有一米六八，雙腿修長，而她也絲毫不吝惜展現自己的好身材，穿著緊身迷你超短褲，上身是露臍白色t恤，身材很xin感火辣，卻絲毫不顯得放蕩。
她戴著超大墨鏡，露出挺秀的鼻梁，以及那雙厚厚的紅唇，xin感至極，香豔欲滴，像西方人的長相。一頭大波浪卷，顯得非常慵懶。這無疑是一個長得很特別的尤物，對男人而言是毒藥，讓男人為她一眼沉迷，不可自拔。
她正在看表，忽然被撞了一下，手裡的護照被撞落。
“不好意思！”
另一隻手比她更快，撿起護照遞給她。
“沒關系！”她摘下墨鏡，露出了那雙同樣勾魂xin感的杏眼。
“陸莞？”尹霜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機場撞上她。以前她就看不慣她的長相，尤其是那雙上挑的眼睛，總覺得像個妖精。這會兒，兩年多不見，她愈發妖精了。在尹霜看來，就跟出來賣的差不多。
因為沒料到，因此她心裡的想法也是複雜的。當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在那張狐狸精的臉上狠狠刮一耳光子，以解心頭之恨。
“尹霜。”陸莞準確地叫出她的名字，笑的時候，眼裡蕩漾著一種迷離的色彩。“好久不見！”
“相對永遠不見，也不算久……”尹霜諷刺地勾了勾嘴角，仗著比陸莞高，又穿了高跟鞋，看她都是帶著睥睨與鄙夷。當然，陸莞的氣勢也絲毫不弱。兩個同樣美豔，卻不同風情的女人站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過路的男人簡直要滴下口水來了。然而，女人們卻能嗅出，她們之間的硝煙味。那笑容裡，都是帶著刀子的。
“你還是那麽漂亮！”
“要說漂亮，我哪能比得上你？”尹霜陰陽怪氣道：“你對男人，可有一套。只要是個男人，就會被你勾得失了魂，任你擺布！兩年也好，十年也罷，對你可是忠心耿耿。你這麽會養男人，一定是養狗高手吧！”
面對她的諷刺，陸莞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把玩著墨鏡。“又沒搶你的男人，你這怨氣從何而來？”
“你搶我姐妹的男人，跟搶了我的男人沒差！”
“說到搶，應該是她搶我的男人。阿南，本來就是我的男朋友，是她糾纏不休，還倒貼上去纏著他！”
這話說的……尹霜真想抽她丫的一個大耳光，但她忍住了。跟這種狐狸精計較，沒意思。不怒反笑，“所以你這次回來，是為了阮煜南？那樣的人渣你都瞧得上，我真佩服你挑男人的眼光。是國外的男人不能滿足你，還是不夠讓你滿足。兜了這麽大一圈，最後還是要回來搶別人老公？不過，這次你不用費什麽心機。那王八蛋，我家林葭看不上。你喜歡，就撿回去好了！反正都是一對極品，湊在一起，絕了，就當給世界除了一對禍害！”
“你說話真刻薄，不過我喜歡……我們是同一類人……或許可以成為好朋友！”
“少詆毀我，我跟你這種人，不可能是同一類人！我，沒你那麽下作。我挑朋友，要求不高，但也有底線，至少不能讓我惡心。所以真不好意思，我和你不可能成為朋友！”
尹霜的話固然難聽，可陸莞也不是玻璃心的女人。相反，她的心早已錘煉得如鋼鐵一樣堅硬。一般人的諷刺，她根本不往心裡去，依舊是不痛不癢的樣子。“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喜歡就好……”
“莞莞……”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尹霜循聲望去，眼神恨得像尖銳的釘子。
司徒斐手裡捧著一束花，匆匆趕來，然而沒想到會遇到尹霜，腳步不由得一頓，神情有些尷尬。點頭，“你也在！”
“怎麽？這機場是你買的？為什麽我不能在？”尹霜趾高氣揚地問，隨即譏諷一笑。“喲！這花還挺漂亮的，很用心嘛！我怎麽不知道，你司徒少爺追女人也會送花！”兩人交往了幾個月，他一次花都沒給她送過，還說以為她不喜歡花。可哪個女人真的不喜歡花，不過是看誰送的罷了！
她就當做是他不解風情，不會送花罷了，不懂浪漫罷了，只要對她好就行，那些小浪漫小情調她可以不在乎。可原來，他不是不懂浪漫，而是不想對她浪漫。
尹霜心理不平衡到了極點，也酸到了極點，胸膛裡衝撞著一股一踐人給一巴掌的衝動。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裡比不上陸莞。除去外表不說，她比她真誠有心機，她做人雖然囂張了點，可是從來不過分，對人對事從來不說假話。至少、至少，她是真真切切地愛著司徒斐，是捧著一顆真心，抱著結婚的目的和他交往的。而她陸莞，根本一點點也不愛他，她不過是把他當作利用工具，一條狗來使喚罷了！
一時也分不清究竟是不甘心更多，還是酸澀更多，總之就是很不爽很不爽，都快爆炸了。
可她又能怎麽樣？司徒斐和陸莞站在一起，兩人彷彿是一對狗男女。而她一個人，是被隔絕在外的！也罷，他們肮髒的世界，她不想去。
陸莞一看司徒斐臉色暗淡，便明白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笑笑地問：“我不喜歡花，你喜歡，送給你？”
“不必！”尹霜涼涼地抬了抬眉梢，“你不要的東西，我也不稀罕。我不過是佩服司徒少爺的忠心……哦不……癡心程度！你和阮煜南在一起那麽多年，他還能搖尾乞憐地跟在你屁股後頭伺候著，還真是不離不棄。你一回國，他第一個來接機！要不，你考慮考慮他？司徒家和阮家也差不了多少……”
“你誤會了！”陸莞謙和微笑，笑中卻很明顯地攙雜著囂張，一手挽住司徒斐。“我和司徒，只是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關系當然很好！我以前還笑他，如果交了女朋友，會不會嫉妒我們關系這麽親密！”
司徒斐想推開她的手，然而他做不到，他只是沉默地隱忍著尹霜眼裡的寒意。
他知道她很生氣，可是陸莞……夾雜在她們之間，他不知如何是好。
尹霜感到心涼，但她不是替自己心涼，而是替司徒斐感到心涼。當備胎當到這種程度，她真佩服他的忍耐力。就是為了這樣一個肆意利用他，明明愛著其他男人卻依舊纏著他的踐人，他居然寧願辜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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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麽蠢的男人，她尹霜不要也罷！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走了。順路捎你一程？”陸莞虛偽地問。
“不用了！我男朋友會來接我！”尹霜冷漠拒絕。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了，有機會再見！”陸莞高傲地挽著司徒斐離開，連背影都驕傲得像隻孔雀，分明是一副勝利者的女王姿態，向尹霜示威。
更過分的是，她把司徒斐送她的花放在垃圾桶上，還遠遠地衝尹霜一笑。分明在說，我不要的東西，也輪不到你要！
尹霜氣得臉都青了。可她告訴自己，為這樣一對踐人，不值得！
……
上了車，陸莞見司徒斐臉色不好，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臉，“怎麽了？生氣了？”
“沒有！”但他的眉眼，緊緊繃著。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知道我喜歡開玩笑，沒惡意的！”陸莞笑的陽光明妹，嬌嗔。“這麽久不見，你就一點也不想我嗎？”
司徒斐現在心情很亂，腦子裡總回蕩著尹霜生氣的臉，煩躁不堪，敷衍地回了一個字。“想！”
“想也沒用，我這次回來，可是為了阿南，我要和他結婚的。你最好，斷了那個念想！世界上女人那麽多，你何必在我一棵樹上吊死，找個女朋友？嗯？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一直以來，她總是這麽說，明明知道他愛她，她總是肆無忌憚地戲耍他，可偏偏他無法對她生氣。然而此刻，司徒斐感到一股強烈的憤懣，他很討厭這種感覺，拂開她的手。“別鬧！”
“唉……真的生氣了？難道是因為尹霜？你和她有過一段吧？”見他沒做聲，陸莞笑嘻嘻地繼續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還能不了解你嗎？看你的樣子，還是挺在乎她的，你該不會真的愛上她了吧？”
“沒有！”
“沒有最好！雖然我希望你交個女朋友，但絕對不能是她，我討厭那個女人。所以，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她雖然是笑著說的，語氣裡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認真，還有幾許警告的意味。“聽見沒有？”
“我和誰在一起，你會在乎？”司徒斐煩亂地問。
“當然了，你是我的青梅竹馬嘛，我當然希望你找個好女人，所以才不能是尹霜。她脾氣那麽衝，萬一我們以後吵架，你不是很矛盾？我不想讓你矛盾，才這麽說的！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選擇幫我，對不對？我才是你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司徒斐苦笑。她知道她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地耍弄他？不管在外人面前多風光都好，在她面前，他始終抬不起頭來，一千萬次想要結束，卻最終結束不了。
“司徒，你可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
“我知道！”
“知道就好！”陸莞滿意地笑了，坐回位子上。“阿南現在在哪？”
“咖啡廳，正和林葭簽離婚協議！”
“看來那個女人，還不算太蠢，懂得知難而退，不再自取其辱。她已經夠可憐了，我也不想給她難堪。只要她不再死皮賴臉地纏著阿南，我不會對她怎麽樣！”
她笑得像個慵懶的天使，心裡卻住著一個惡魔。但如果……她還死纏爛打。那麽，她不會對她手軟！這兩年多，是她拆散了她和阿南。如若不然，他們早就已經結婚了。但這樣也好，給了她兩年時間玩樂，嘗試不同的男人。現在，她玩夠了，想定下來，她不會再讓任何女人搶走阿南。
司徒斐猶豫著該不該說林葭和陸擎的關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一來他只是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二來，他也不想林葭受傷。因為她受傷了，尹霜也會心痛，他不想她心痛。
他隱隱有種預感，陸莞回國，將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他只希望，不會影響到尹霜。
……
夏日。
九月的天氣，總是出奇的好，天空飄浮著湛藍色的雲朵，輕飄飄的一片，像棉花糖。陽光明妹，從樹蔭的縫隙間傾灑下來，形成一個個亮晶晶的光圈，照耀在落地玻璃窗上，像一個個跳躍著的小小天使。這樣的天氣，整個世界美好得並不真實，連呼吸中都帶著盛夏的清香。
然而，於阮煜南而言，這一天冰冷而陰沉。盡管陽光明亮，也照不進他的世界。他隱匿在光線裡，對著面前的離婚證書，長久沉默。
盡管這對兩人而言，都是一種解脫，然而真正到這一刻，林葭的心裡也並不輕松。冗長的沉默後，她終於拿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一氣呵成，快得彷彿有什麽東西追在後面催促她。
她望向對面的阮煜南，他的臉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情緒。“該你了！”
他拿起筆，握緊，手指一根根抽緊。他知道自己必須簽下去，筆尖停在離婚協議上，卻動不了筆。一想到只要簽字，他和她的夫妻關系，將永遠終止，他便感覺困難得下不了手，好像連呼吸都無法自如。其實來之前他做過很多次預演，可是真正到這一刻，才發現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困難。
只是，他沒有選擇，即便他後悔了，上天也不會給他機會。
他屏住呼吸，目光一緊，飛快地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彷彿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輕微卻沉重。
望著自己的名字，他怔怔出神，許久，才笑了笑，暗藏苦澀。“所以……就這樣了……”
兩年前，一張結婚證將他們綁在一起，彼此折磨，他以為這是將是他最期待的一刻。卻忘記了人的感情會隨著時間和經歷改變，由最初的迫不及待轉變為不舍，悔恨。
他甚至有些不敢，或者說不願相信，兩人關系就此終結，終結於一張沒有任何重量的，輕飄飄的結婚證。
原來……婚姻是沒有重量的，不管是結婚還是離婚，都是那麽地輕而易舉。只不過，心裡的傷疤，並沒有那麽快愈合。他不知道需要用多長時間，只知道很久很久。也不確定，他能否真的忘記她。
他望向對面的林葭，陽光灑落了她整張臉，她的面容在陽光之中，明妹得不可思議，彷彿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這一刻，她美麗無比。他曾經有那麽多次的機會好好看她，他卻錯過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她的美早已經滲入了他內心最深處。
溫柔的她，安靜的她，眉宇之間帶著善意的她，微笑的她，生氣的她，亦或者倔強的她，都牽動著他的神經，一絲絲融入他心裡去了。
他問自己，是不是上帝故意捉弄？人往往要在失去之後，才會後悔，方才懂得珍惜身邊的人。一切已經太遲了，太遲了……
他還來不及擁抱，就必須放手，將她交給其他男人。
林葭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但她還是笑了笑，玩笑道：“恭喜你，終於解脫了！陸莞就快回來了，好好把握，祝福你們，真心的！”
“我也是，祝你和陸擎……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夠了，對象是不是他，真的不重要。而且，陸擎能給她更多的愛，他才能善待她。他是她，最好的歸宿，自己該替她高興。
“謝謝！我會的！我……先回去了……”她收好離婚證書，起身。“以後，還是朋友？”
“嗯！當然！”阮煜南心酸得有些難以開口。
“我先走了……”
“林葭……”他起身，叫住她，鼓足勇氣。“我……能再抱你一次嗎？如果你覺得唐突，那……”
林葭點了點頭。
走向她的那幾步，阮煜南走得很緩慢，因為想看她久一些，因為難舍。終於，他停在她面前，顫抖著伸手，將她攬入懷裡，緊緊抱住。最後一次……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他擁抱她。至此之後，他將失去那個資格。因為，她不再屬於他，他必須放手。
他深深汲取她的發香，每一寸肌膚都感受著她的全部。她的體溫，她的肌膚，所有令他魂牽夢繞的一切。
將它們深深烙入自己的身體，他的記憶。
遠處，樹下，陸莞停住了準備下車的動作，因為那個擁抱。
她看得很清楚，是阮煜南主動擁抱林葭。
兩道細眉，不由得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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