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發佈時間: 2024-02-01 18: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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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來的人是東宮的太監,恭敬地說道:「太子殿下請晉王進宮,說有要事相商。」

朱翊深問道:「你可知是何要事?」

太監搖了搖頭:「殿下沒有說,只是急招王爺進宮。」

「我知道了,換身衣服就進宮,你先回去覆命吧。」朱翊深放下筷子說道。

李懷恩見那太監走了才說:「王爺,您才吃了幾口。再用一點吧?」

朱翊深擦了嘴起身:「沒時間再吃。更衣吧。」

他心中不安的種子從收到呼和魯的來信時便埋下了,朱正熙此刻叫他進宮,想必跟韃靼的異動有關。幾天之前,韃靼在會同館的使臣忽然連夜撤走,而後在朝中為官的韃靼人,或多或少都離開了京城。

韃靼為外族,本來也不可能擔任重要的職務,所以他們離開,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重視。

還有就是會試在即,文武百官大都在關注此事,也無暇他顧。

朱翊深換好衣服,從內室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瓷瓶。他將瓷瓶交給劉懷恩,叮囑道:「送到北院去,告訴素雲早晚各塗一次。」

李懷恩接過瓷瓶,下意識地問道:「這瓷瓶是作何用的?王妃身子不舒服?」

「塗抹用的。」朱翊深迅速地說了一句,便負手出去了。

李懷恩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多嘴。他隨手招了個丫鬟過來,命她拿去北院,自己則追朱翊深去了。

若澄回到北院,卻沒什麼胃口用早膳,又躺回了牀上。她身下酸疼,一閉上眼睛,幾乎都是昨晚的一幕幕纏綿。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想像他埋首時的情景,羞得拿被子蒙住頭。

素雲拿了藥瓶進來,對若澄說道:「王妃,王爺派人送藥過來了。」

若澄從被子裡鑽出一點腦袋,看著碧雲手中的東西。碧雲接著問道:「奴婢給您看看?」

這藥是宮裡特製的。以前皇帝在宸妃宮中留宿,宸妃第二日也常用這個藥膏塗抹,對於舒緩止痛有奇效。宮裡的女人幾乎人人都備著一瓶,畢竟沒有人敢壞皇帝的興致。就算牀榻之間,皇帝下了重手,她們也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若澄昨夜是誤打誤撞,也沒想到稀裡糊塗就跟他圓了房。雖說都是女子,但她也不好意思讓素雲看赤果果體,說道:「你將東西放下,一會兒我自己來。」

素雲也沒有再堅持,將藥瓶放在牀邊的杌子上:「留園的人說,太子殿下急召王爺入宮,王爺已經離開府邸了,不知何時回來。王妃可以好好地睡一覺。」

若澄點頭,閉上眼睛道:「吩咐下去,誰都不准打擾。」

素雲應是,幫她放下牀帳,又把窗戶都關上,屋中的光線便暗了很多,正適合入睡。

她從內室退出去,碧雲在外頭關切地問道:「怎麼樣,給王妃上藥了嗎?」

「王妃大概不好意思讓我上藥,說放著讓她自己來。」素雲輕輕關上槅扇說道。

「我早上給王妃更衣的時候,看到她身上大片的紅痕,想必昨夜王爺……王妃年紀還小,我就怕王爺傷了她。」碧雲擔心地說道。

素雲搖頭道:「並不是你想得那樣。昨夜王妃去留園找王爺,半日沒有出來,我估摸著兩人應該就會圓房了。我聽王妃說,王爺昨夜只要了一次,他那般年紀,已經算是顧念王妃了。夫妻兩人,也沒有不圓房的道理。」素雲把若澄換下的裡衣交給碧雲,讓她拿去浣洗。

若澄入住北院之後,多添了七八個丫鬟,還有三五個僕婦隨時可供差遣。但她們一般都在外面伺候,做些雜物,若澄近身的事務還是只有素雲和碧雲兩個負責。若澄看著好脾氣,其實很難相信別人。素雲和碧雲一直照顧她,才能讓她無條件地信任。

……

朱翊深到了東宮,東宮內已經有不少人。

三位閣老,還有詹事府的人都在殿內。蘇濂和李士濟坐在一起交頭接耳,討論皇帝因為煉丹,荒廢朝政的事。他們覺得應該上書勸解,問楊勉的意思。

楊勉是端和帝一手提拔上來的,獨自坐在一旁,把玩著桌上的一隻玉盞。他跟另外兩人不同,沒有顯赫的身份,完全靠自己的才華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他知道蘇、李二人內心並不看得上他,因此對上書得罪皇帝有所顧慮。

工部本就是個肥差。凡是舉國有修造,銀兩的支給還有召集工匠,全都經由他的手。前段時間承天殿被燒,就是他在負責修繕。還受了不少泥瓦匠和木工的好處。

如今許多商人財大氣粗,為了得到為皇室效命的機會,四處塞銀子托關係。所以比起那些焦頭爛額的政事,楊勉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腰包。

朱正熙在殿內走來走去,看到朱翊深跟著太監進來,立刻過去執著他的手說道:「九叔,你來得正好。剛剛收到消息,韃靼已經在籌備兵力和糧食了。我全無頭緒,你有何高見?」

朱翊深與三位閣老見禮,又見過詹事府的人,才問朱正熙:「這件事,皇兄可知道?」

蘇濂道:「臣在昭妃宮中見過皇上,他精神不濟,說事情交給太子全權負責,不要再去打擾他。」

端和帝從民間招了幾個據說是德高望重的道士,直接在宮中起了丹爐煉藥。他還修了一座道觀,自己穿著道袍,整日在道觀裡修行,頗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

朱翊深沒想到一場天雷,竟讓皇帝生了重病,而後xin情大變,全然不顧政事。如今國家內憂外患,皇帝置之不理,實在不是江山社稷之福。朱正熙尚且年幼,又不是自小接觸政事,讓他來裁決出兵一事,著實是難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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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輿圖,上面清楚地標注著山川河流,還有設置在各地的衛所。朱翊深在位時每日都要看相同的輿圖,對地形還有衛所的情況十分熟悉。他心中想幫朱正熙一把,便說道:「韃靼國中可用兵力最多十萬,且各個部族之間為了爭搶資源,時有發生小規模的戰爭。他們長期夾在我們和瓦剌之間,又因這些年瓦剌勢力做大,搶佔他們的牧地而心存怨恨,並不是真心想與我們為敵。朝廷如今重點在於抵禦東南沿海的倭寇,不能派太多的兵力北上,還是以攻心瓦解為上策。」

朱正熙一邊聽一邊點頭:「九叔說得極是。剛才三位閣老商量,朝中若有人能掛帥,非九叔莫屬。」

朱翊深推辭道:「承蒙殿下錯愛。只是臣手傷未愈,況且已經不掌兵多年,對戰場的情況難免生疏。此事還是另派穩妥的將領為好。」

朱正熙卻不以為然:「九叔曾跟著皇爺爺兩征蒙古,滿朝文武還有誰比你更熟悉那些蒙古人?我本想親自掛帥,奈何太子妃身子日沉,國事繁重,實在離不開京城。九叔就當幫我這個忙吧?」

朱翊深猶豫,靜等那三個閣老的反應。

楊勉在旁,張了張嘴,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其實派朱翊深帶兵北上,的確是最佳的選擇。只不過兵權這個東西,一旦放出去,就很難再收回來。晉王絕對有能力在北征的過程中,收盡人心。到時候,他就不僅僅是個閒散王爺,變成了手握重兵的功臣,這對於皇權是大大不利的。

可若為國家計,瓦剌揮兵南下,若沒有得力之人守住北方的防線,很可能會重演北宋時期的靖康之變。兩相比較,還是應該讓晉王帶兵。

蘇濂和李士濟則並沒有楊勉顧慮得那麼多。他們可以說是從小看著晉王長大的,最清楚他的能力。他從皇陵回來以後,一直賦閑在家,很少再參與政事。如今皇帝這樣,太子又太過年輕,朝中總要有人能擔起社稷的責任。

蘇濂多少瞭解自己學生的xin情,便說道:「王爺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不必有太多的顧慮。先皇在世時就說過,王爺的能力可保江山永固。如今國難當頭,王爺如何能袖手旁觀?」

李士濟立刻附和:「我等已經再三思量,朝中沒有人比王爺更合適。」

朱正熙觀朱翊深的神情,繼續說道:「九叔新婚,可是放心不下王妃?你放心,在你離京的這段日子,我定會好好照顧晉王府,不讓你有後顧之憂。九叔就答應我吧?除了你,我也無法放心交托兵權。」說到最後,他口氣裡已經有幾分懇求。

朱翊深抱拳道:「太子可否容我思考幾日?統兵是大事,臣不想草率決定。」

「自然,我給你半月時間。」朱正熙立刻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