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發佈時間: 2024-04-05 04: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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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用怕

姚武組的局, 他却不需要親自上陣,而是請了人幫他比賽。

見面的地點是在回虎山半山腰的斷崖邊,蕭瑟的山風呼嘯著, 回蕩在峽谷裡宛若百鬼哭嚎。

謝隨從車裡走出來, 遙遙地望見姚武幾人不耐煩地倚靠在車邊, 已經等候多時了。

「謝隨, 遲到了啊。」

謝隨漫不經心道:「又他媽不是上課,還管遲到不遲到?」

姚武吃了一癟,訕訕地說:「既然是我約的局, 那就由我來定規矩, 沒意見吧。」

「隨便。」

姚武和周圍幾個男孩交換了眼神,說道:「玩速度你是專業的, 今天我們換個花樣玩玩。」

「你想玩什麽?」

「玩命。」

姚武回頭招招手,車邊,一個穿著白色的賽車服,脖頸邊有紋身的男人走了出來。

「看到前面的懸崖了,就往那兒開, 速度不能低於80碼,誰他媽先停,算誰輸;相反,到最後誰越靠前, 誰贏。」

此言一出, 叢喻舟臉色變了變, 不過他還是沒有露怯, 衝姚武道:「行啊,我們隨哥陪你玩命,你他媽也該拿出點誠意來,親身上陣啊,請人玩算幾個意思。」

姚武道:「咱們之前說好了,我約的局,規矩也是我來定,能玩就玩,不能玩就他媽乖乖給老子道歉。」

「你定規矩也不能瞎定吧…」叢喻舟還想說什麽,謝隨回頭的眼神止住了他。

「行,就按你的規矩來。」

姚武眼角露出狡詐的笑意,覺得這次他媽總算能把謝隨囂張的氣焰按下去了,他花了大數目請人來比這個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很有信心能贏謝隨。

謝隨二話沒說,上了車。

姚武拿出手機準備錄視頻,同時也沒忘叮囑他雇的紋身男:「給我往死了開,越往後,錢越多,拖死他。」

紋身男點了點頭,看樣子也是下了决心,要錢不要命。

叢喻舟實在不放心,拉開副駕駛的門準備坐進去。

謝隨却提前一步鎖了門。

「隨哥,我跟你一起。」

「不用。」

「隨哥!」

謝隨偏頭望向他,黑漆漆的眸子裡暗流涌動:「你站在邊上看就好,下次帶你,乖。」

「……」

謝隨越是認真的時候,就越是喜歡用輕浮這樣的口吻說話。

叢喻舟願意跟他,他心裡是感動的,但這是他的局,也是他的命,更是他無可遁逃的人生,他避無可避,只能面對,但毋須拉別人下水。

姚武走到了馬路中間,拿著手機對著兩輛賽車,拍下特寫鏡頭,嚷嚷道:「開始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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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隨啓動引擎之後,方向盤一歪,朝著姚武撞了過去,姚武嚇得魂飛魄散,張牙舞抓地叫著:「你幹什麽!」

然而謝隨只不過和他開個玩笑而已,在他身邊繞了個彎,駛了出去,但姚武却差點嚇尿了。

蔣仲寧叢喻舟等人笑了起來:「就這點膽子,你他媽還跟我們隨哥玩命呢。」

姚武爆了幾句粗口,眼角顯出戾氣,心說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公路的盡頭是一道九十度直角的轉彎,且這段路護欄缺損,很多車經過此地都會放慢速度,以確保不會因爲巨大慣xin而跌落山崖,即便是最優秀的賽車手,也不敢在這條路上無所顧忌地開車。

但今天,玩的就是心跳。

謝隨將車速控制在八十碼,而紋身男也將車身保持與他幷行,甚至要慢上幾碼。

謝隨透過車窗望瞭望他,他衝謝隨咧嘴一笑,看樣子是要死拖著他了。

謝隨稍稍踩了一脚油門,將距離拉開,而紋身男眼見著便要落後於他了。規則說的是最後誰越靠前,誰贏,因此一味地放慢速度也不行,姚武看著有些急了,拿著對講機大喊:「跟上去!追上他!」

紋身男沒辦法,只能跟著一脚油門踩下去,追上了謝隨。

謝隨的速度已經加到了九十碼,極速奔馳在那條筆直險峻的公路之上。

紋身男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眉心緊簇,只能全力追著他,却又不敢加快速度超過他。

姚武拿著望遠鏡,遠遠的看著兩輛幷行疾馳的跑車,眼見著懸崖近在咫尺,而謝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後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紋身男已經有些露怯,他本能地點住了刹車,可是對講機裡姚武刺耳的聲音傳來:「今天要是輸了,你他媽一分錢都別想拿到,他停下之前,你不准停!」

紋身男想著姚武給他開的高價,他狠了狠心,終於還是踩下油門,追上了謝隨。

眼看著公路彎道的懸崖已經近在咫尺,謝隨的目光平視正前方,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他依舊沒有减速。

紋身男時而看看他,又看看前面咫尺之距的深淵,心跳加速,全身的血ye沸騰汹涌。

二十米、十米、五米……

他終於受不了這種刺激的挑戰,猛地大叫了一聲,一脚踩下了刹車!

輪胎與公路劃出一道尖銳的「嗞拉」聲,而在他停下來的下一秒,謝隨也踩下刹車。

他前面的公路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繚繞著白霧,車身已經有三分之一駛出了斷崖!

叢喻舟和蔣仲寧懸著的一顆心驟然放鬆,大駡著謝隨他媽的不要命了,衝過去將他從車裡拉出來,推搡著他,也擁抱著他,緊張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

紋身男的車頭與謝隨的車尾差了約莫兩米的距離,他從車裡下來,全身的力氣彷彿是被抽空一般,撑著車身,差點他媽的吐了!

姚武跑過來,難以置信看著謝隨駛出懸崖三分之一的車身,無話可說。

面前的謝隨,那冷峻的眉弓之下,深邃的眸子裡凝結著死亡的氣息。

亡命之徒。

他回頭駡了紋身男幾句,便讓手底下的人開著車離開了。

他和謝隨的賭約很多人都知道,腦門上的傷算是白捱了,不僅如此,他還要申請轉班,幷且以後在學校裡看見謝隨,避著走。

經過這次事件,姚武也清楚地認識到,謝隨那樣不要命的傢伙,他是真的惹不起他。

從回虎山公路回來的路上,蔣仲寧開車,叢喻舟坐在副駕駛,而謝隨一個人坐在車後座,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

叢喻舟透過後視鏡望向他。

他的手撑著挺闊的額,臉色沉靜,飛速流過的路燈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誰能真的不要命,剛才生死之際走一遭,他心裡應該也不平靜吧。

叢喻舟沒有打擾他。

謝隨終於摸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寂白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正在吃飯。

「喂。」

「請問是哪位?」

電話那端沒人吭聲,只有風在呼嘯。

「喂?」

「我聽不見你說話。」

「咦?」

……

女孩的聲音就像溫軟的棉花糖,粘粘的,穿過他的耳膜,震顫著他孤獨的心靈。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如此渴望聽到她的聲音。

方才在生死邊緣走過這一遭,看著漆黑無邊的懸崖深淵,他心頭升起一陣無名的恐懼。

生死相隔,此生永不復見。

這陣劇痛彷彿來自於靈魂深處,像刀子一樣剔刮著他的心,他的眼睛驀然便紅了。

「白白,是誰的電話?」

「不知道,媽媽,可能打錯了。」

電話裡傳來一陣冰冷的忙音,謝隨放下手機,揉了揉眼角,平復著心裡翻涌的情緒。

而第二天上午,那段視頻在學校裡傳遍了。

當寂白從班級群裡看到那段亡命飈車的視頻,看到車頭幾乎駛出懸崖之後驟停,謝隨從車裡走出來的畫面,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雙巨大的手掌扼制住,無法呼吸…

沒錯,上一世發生的車禍事故,謝隨的車衝出了懸崖,搜救人員找到他的時候,滿身的鮮血,雖然最終還是保住了一條xin命,但他已經形同廢人。

提前了嗎,他避過一劫了嗎,還是只是巧合!

無數疑問纏繞著寂白,她心很亂,同時也漸漸明白,謝隨所經歷的一切,怨不了任何人,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想到昨天接到的那個無名的電話,聽見裡面傳來瑟瑟的風聲,她的心突然揪緊了。

她放下手機,衝出了教室。

殷夏夏不明所以,見她神情不對勁,也連忙追了上去:「白白,快上課了,你去哪裡啊?」

寂白沒有回頭,徑直上樓,來到了十九班教室門前,迎面便撞見謝隨拎著水杯走出教室。

兩個人狹路相逢,面面相覷,寂白一張小臉因爲憤怒,脹紅不已。

謝隨嘴角忽而綻開了一抹微笑,一句「來找我」還沒問出口,寂白加快步伐走到他的身邊,揚起手便是一巴掌…

她現在一切行爲都已經不受理智所控制,只想好好發泄心中的鬱憤,却在巴掌距離謝隨臉頰不過分寸之際,停了下來。

她從來沒有打過人,也狠不下這個心。

即便是可惡至極如寂緋緋之流,她都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她的身體,當然,她更多是出於不屑。

周圍不少經過的同學瞪大了眼睛,驚愕地望著寂白,她居然…居然敢對謝隨動手!

天知道,她哪裡來的熊心豹子膽。

謝隨的臉色冷了下去,側眸望瞭望她的手,白晰柔軟的掌腹裡纏繞著柔順的紋路。

所有人都以爲寂白死定了,哪怕她這一巴掌沒有扇下去,但謝隨是什麽人,他能輕易放過她嗎。

令人未想到的是,下一秒,謝隨握住了她的手背,輕輕一按,讓中止的那一巴掌,穩穩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想打就打。」

少年低垂著眉眼,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她,聲音柔和——

「不用怕,你是我永遠不會還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