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非禮我，往我嘴裡伸舌頭！……無耻！下流！」黎馨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氣的渾身發抖，「早就聽說有些下三濫的人，在戲裡占女人便宜，沒想到被我遇上了……」
「許昱，怎麽回事？」導演沉著臉問。
「我沒有。」許昱說。黎馨兒那一巴掌扇的特別狠，指甲蓋在他臉上劃出一道紅痕，尾端有血絲滲出。
許願趕忙由包裡拿出紙巾，抽出一張，往許昱臉上拭去。她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怒視黎馨兒，「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哥非禮你？」
她情急之下說漏了嘴，但在場的人都沒關注這個點。黎馨兒譏諷道，「怎麽拿證據？還要找專家來鑒定我嘴裡有沒有他噁心的口水？！」
這場戲是許昱痴戀太久，生出心魔，想要强了黎馨兒，其中有一個强吻，但這個吻只是嘴唇碰嘴唇做樣子，不是實拍濕吻。鏡頭是由許昱的背後拍過去。
大家都沒看到許昱是怎麽親的，黎馨兒突然就爆發了……
現場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幾個息事寧人的跟許昱說：「演戲不能太過火，趕緊跟馨兒姐道個歉。」
許昱面無表情，堅持道，「我沒有這麽做。」
黎馨兒猛地扯到身上的斗篷，扔到地面上，怒道：「我不會就這麽算了！」
新視界影業，會議室內。
高楷擇坐在正中的沙發椅上，翻閱著一份演藝人員資料。李秘書熟練的在他指間放上烟，點燃。他抬起手，抽了一口，資料翻過一頁，繼續看。
張總在一旁介紹道，「他外形不錯，但太平淡了，缺了點味道，現在也30了，比不上那些小鮮肉有潜力，樂娛沒有捧他的意思，這幾年給他接的戲都是配角，估計就讓他這麽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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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楷擇修長的手指在紙上某處頓住，問，「他跟樂娛的合約明年到期？」
張總幷沒有關注許昱的合約期，老大這麽一發問，他試探著問，「我們要把他簽來嗎？」
高楷擇還沒應聲，張總身上的電話響了。
他正想關掉，高楷擇淡淡道，「接吧。」
張總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黎馨兒哭哭啼啼的聲音，「我在劇組被人欺負了，你管不管啊？」
張總面露不耐的問，「怎麽了？」
「一個男演員趁著拍戲非禮我……」她抽噎著說，「我還沒受過這種侮辱……劇組其他人都在看我笑話……導演還叫我算了……我怎麽忍得下去……他要在劇組，這戲我就沒法拍了……」
張總小心翼翼的看了高楷擇一眼，見他面無异色，翻閱著手裡的資料，方才背過身，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問，「誰啊？沈尹？」
「不是他。」
「其他人你就跟導演說一聲，換了。」
「親愛的，你真好，只有你挺我！那個下三濫的許昱，我以後都不要再看到他了！」
「多大點事，別哭了啊……等等，你說是許昱？」
「就是許昱，十八綫小演員，居然膽大包天，敢把歪心思動到我身上……親愛的，你親自過來一趟好不好？那個劉導，只有你能鎮得住他。」
「許昱怎麽了？」身後傳來高楷擇的聲音。
張總趕忙把電話掐斷，回過身，對高楷擇說，「許昱在片場非禮女一號黎馨兒，她打電話到我這兒來投訴，還吵著要我過去主持公道……」
「那就走吧。」高楷擇合上資料，起身。
張總差點驚掉下巴。總裁他……要親自去片場？
片場臨時休息室內。
導演、副導演、監製等在劇組有發言權的人都在這裡，還有當事人許昱和黎馨兒。許願一路跟在許昱身邊。沈尹也過來了。
黎馨兒出門去打電話。導演對許昱說，「你跟黎馨兒道個歉，讓這事兒就這麽過去。」
「我沒有這麽做。」許昱再次堅持道。
導演有些生氣，「許昱，你還想不想拍了？道個歉是拿刀子要你命嗎？你非得把局面鬧得那麽僵？」
副導演跟許昱關係不錯，這次他的角色也是他定的，他說，「許昱，成熟點，別擰著。陪個禮道個歉。」
許昱坐在椅子上，雙手攥拳，面色僵硬。
許願陪站在許昱身旁，心裡格外難受。她知道哥哥整天在外拍戲很辛苦，但她還是忽略了劇組就是以身價壓人的地方。她哥只是三綫演員，遇到蠻橫無理的一綫，就算是被冤枉被扇耳光，都只能隱忍不發。甚至還要被要求道歉……
許願蹲下身，抓著許昱的手，輕聲道：「道歉吧。」她很清楚，許昱堅持下去，就是在得罪這些想要平息事態的導演監製們。這無疑是斷他自己以後的路。
「願願……」許昱看著許願，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强忍著泪水。
在圈內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沒少忍辱受氣。幷不是他有多心高氣傲，而是今天，他怎麽也道不下這個歉。他不能讓他妹妹覺得他是個非禮女演員的人渣敗類！
「道歉吧。」她抓緊了他的手，「原因是什麽無所謂，結果怎麽樣我們也控制不了。道歉，代表了我們想要解决這件事的態度。」
許昱揉了揉許願的髮絲，深吸一口氣，「好。」
他還有個妹妹需要照顧。他不能毀了自己的未來。
黎馨兒打完電話，又去補了個精緻的妝容，換上自己的衣服，方才不緊不慢的回來。
許昱起身，走到黎馨兒跟前，說：「對不起。」
黎馨兒由鼻子裡哼出氣兒，「現在知道錯了？
她往椅子上一坐，翹起腿，冷哼，「遲了！」目光掃向導演，「張總就要過來了。劉導，你自己跟張總說說，爲什麽這種下三濫的男演員會出現在劇組裡。」
另一邊，高楷擇在張總、李秘書及一群隨行人員的陪同下，來到了劇組。
李秘書暗暗思索，總裁這是想什麽呢？這兩天就在北京耗著，既不回去，也不關心公司的事，一堆合同等著過目，不聞不問，竟然跑來管劇組這種鶏毛蒜皮的小事。
身爲總裁的高級秘書，居然揣摩不了總裁的心思，這實在令他焦慮。
張總剛走入休息室，黎馨兒馬上迎了上去，剛剛的趾高氣揚變成了滿臉委屈，「張總，你可來了……」
衆人的目光看向張總時，不約而同注意到了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年輕男人。他雙手插袋，安靜伫立，却散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强大氣場。
許願當然也看到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匯，高楷擇唇角彎起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許願心裡一跳，很不自然的轉過臉，不再看他。
陳秘書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高楷擇身後，請他落座。這些人都沒見過高楷擇，不知道他是什麽來路，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張總身上。
張總發問，「這是怎麽回事？」
黎馨兒當著大家的面，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給張總聽。
許願忍不住插嘴，「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剛剛許昱跟我道歉，大家可都聽到了！」黎馨兒對許願格外怨怒，走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小奴才！許昱不是耍流氓，會跟我道歉？」
許昱把許願拉到身後，冷著臉看黎馨兒：「我道歉是爲了息事寧人，不是承認我做了。」
黎馨兒面對許昱，氣勢頓時弱了下去。她一聲冷哼，轉過身，走到張總身邊，滿臉委屈道，「他趁著□□戲非禮我，大家可都看到了……這麽下作的人，我沒法再跟他演對手戲了……」
「那就別演了。」一道淡漠的男聲響起。
低沉的聲綫，音量不高，却有種掌握生殺予奪的氣勢。
室內瞬間安靜了，大家都看向聲音來源–是那個進來後一直沒發話的年輕人。
他姿態優雅的坐在那兒。冬日的陽光從窗外映入，落在他身上，却沒給那張冷峻深刻的臉龐帶來絲毫暖意。他接過秘書遞上的烟，抽了一口，表情漫不經心的說，「回家好好歇著吧。」
「……」黎馨兒瞠目結舌。
她年初才簽進新視界，還沒見過高楷澤。剛剛一門心思放在張總身上，也沒注意他。現在再細看這人，渾身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氣勢淩人。
「張總……」她搞不清楚怎麽回事，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張浩。
張浩也沒想到高楷擇會這麽說。他走到高楷擇身邊，彎下腰，低聲耳語，「黎馨兒是我們公司的……」
「那更好辦了，合約期內不用再給她安排任何工作。」高楷擇淡淡道。
張浩面色一怔，「這……」
黎馨兒可是高價簽下來的！
「張總，」高楷擇吐出口烟圈，乜了他一眼，「聽不懂國語了嗎？」
張浩馬上站直身，看向黎馨兒說：「你先回公司，經紀人會跟你談清楚這件事。」
「張總……」黎馨兒花容失色了，「這是怎麽回事……」
張總看向她身旁的助理，斥道：「還楞著幹什麽，帶她回公司開會！」
「我們先走，有什麽事回頭說……」助理拼命給黎馨兒使眼色，拉著她離開了。「張總……」黎馨兒踉踉蹌蹌的被拉走，精緻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蒼白的臉色。
事情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所有人都怔怔的消化著。
沈尹的目光投向高楷擇。一句話就換掉了女一，連張總都對他俯首帖耳……他是什麽身份？
許願瞄了高楷擇幾眼。這傢伙變身霸道總裁時，真是跟以前一樣，一股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牛逼范兒。不過這次，居然覺得他這幅臭拽的樣子看著還挺順眼的是怎麽回事。
她埋下臉，唇角微微的彎起些許。
張浩面向衆人，說，「既然黎馨兒不再擔任這部戲的女一。劉導，你們儘快確定新的女一。」他的目光環視一圈，在許昱身上停留了幾秒，「其他人各就各位，該幹活幹活，別耽誤進度。等女一進組，再補拍她的戲份。」
沈尹腦子一轉，搭上許願肩膀，將她推到中央，說，「我覺得她就很合適。張總，劉導，你們看看，她是不是很符合女一號冰清玉潔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