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死了這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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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他罕見的輕聲細語,傅錦瑤覺得他像是自己的一個夢,於是支起下巴傻笑:「師父,你來了啊,多虧了你,你看現在我一個人坐在路邊喝酒,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非要說起來的話,她比較擔心那些小流氓的安全。

 畢竟她現在一個人打兩三個不成問題。

 「痛不痛?」雲恆眉心微皺,又問了一遍。

 他好像很關心這個問題。

 傅錦瑤搖搖頭:「喝幾瓶酒而已……」

 「我是問你,心痛不痛。」雲恆收回了手,轉而捏住她的下顎,抬起她的臉。

 她臉上滿是酒後的淡淡紅暈,和被風吹乾的淚痕,顯得一張小臉斑斑駁駁,唯有一對眸子晶亮的攝人,被這樣的眼睛看一眼,所有的豪情壯志都會化為烏有,雲恆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緊:「疼嗎?」

 傅錦瑤說不出話來了。

 大概是,疼的吧。

 在肖墨丟下她的時候,在肖墨對她揮手的時候,當她站在一群來勢洶洶的賓客面前,強撐著自己的自尊和驕傲的時候。

 心很疼,非常疼。

 雲恆單手撐在地上,就這麼席地而坐,坐在她對面:「我早就暗示過你。知道他為什麼瘋狗一樣的追著我,非要置我於死地嗎?我們是一樣的。當年參與綁架肖琪的,也有我父親。所以即便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跟我父親聯繫了,還是負債子還,他差點把我餓死。所以,他對你又會好到哪裡去?」

 「瑤瑤,肖墨跟你不會有未來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雲恆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蒼涼的沙啞,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傅錦瑤,彷彿在看著一個虔誠的美好的夢境,他拇指和食指互相搓了一下,覺得痒痒的,特別想到傅錦瑤的臉上摸一摸,她皮膚白裡透紅,像是剛剛熟透的水蜜桃,配上淚眼模糊的表情,讓人更有靠近的衝動。

 「你早就知道了,但是不告訴我。」傅錦瑤猛地抬頭,眼睛紅的像是兔子,還是一隻很兇的兔子:「暗示?誰要你的暗示,所以,你現在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怪不得肖墨和雲恆幾乎毫無交集,肖墨卻一直追殺雲恆,不死不休,怪不得肖墨一個不愛折磨人的人,會把雲恆扔在不見天日的地牢里,怪不得雲恆逃走的時候,看著她的眼神那麼意味深長。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

 傅錦瑤覺得嘴裡一陣陣的發苦。

 所有人都知道,都明白,肖墨是不會跟仇人的女兒在一起的,只有她孤注一擲,拼盡了全力去飛蛾撲火,這種全世界看自己一個人上躥下跳的感覺糟透了,她一併恨上了雲恆——他那個時候就心知肚明了,可是不說出來,就等著看她今天這狼狽的模樣嗎?

 真是該死!

 「我那個時候說了你也不會聽的。」雲恆有些急:「你的xin格我知道,等到你摔倒了,知道疼了,事實勝於雄辯,你才會真的放下。」

 「事實勝於雄辯,中文真好。」傅錦瑤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雲恆,深吸一口氣:「你們都等著看我的笑話是吧,看我不自量力,看我做跟肖墨一生一世的美夢,很好,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酒氣一陣陣的上涌,站起來急了,就覺得天旋地轉,但傅錦瑤拚命控制著洶湧的醉意,她不能露出頹然的樣子,不能給任何人看了笑話去,她雙手提著自己的裙擺,努力把每一步都走得很穩,越過雲恆的身影,向著前方走去。

 身後傳來雲恆急切的聲音:「瑤瑤,你去哪?你跟我走吧。」

 傅錦瑤愕然回頭。

 這已經是雲恆第二次發出這樣的邀請了,第一次她當他是一時衝動感激,這一次,可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

 「我雖然四處漂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但是這些年也有不少積蓄,只要你答應跟我走,我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住下來,你喜歡做什麼我都依你,我們隱姓埋名,好好的生活下去,過平靜的日子,不好嗎?」雲恆有些急迫,也有些磕磕絆絆,平生初次對女孩子說這樣的話,他的臉上一片火燒,幸虧夜色遮掩,不然簡直無法見人。

 見傅錦瑤默然不語,他聲音更大了:「你跟肖墨在一起只能互相折磨,你要的我都能給你,我們會過得很幸福的,為了你,我可以不再殺人了,我……」

 傅錦瑤看了雲恆良久,之後搖了搖頭:「這話我就當我沒聽過,以後不要再說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肖墨就是肖墨,是她想要執手終生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替代,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會有所謂的平靜的幸福生活,只要一想到肖墨,她就難受的想哭,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前路一片迷霧,前路一片死路,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瑤瑤!」雲恆氣急,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他鼓足勇氣表白,卻被想也不想的拒絕,他不甘心:「肖墨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為他這樣?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太蠢了,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錯的離譜!」

 傅錦瑤不說話,她轉過身去,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

 前方只有她的鞋跟踩在瀝青馬路上傳來的咔噠聲,連她的聲音聽著都好像很縹緲:「喝醉了之後,會有幻覺,你說的那些話,我就當是幻覺,會爛在肚子里的。」

 雲恆下顎緊繃,眼底浸透了血色一般,死死的盯著傅錦瑤的背影。

 失望,錯愕,憋悶,不甘……這些情緒像是撲面而來的洪水,瞬間淹沒了他。

 愛也有高低貴踐之分嗎?憑什麼肖墨就更金貴一點,瑤瑤寧願跟肖墨互相折磨,去無望的堅持,也不願意跟他重新開始,到底差在哪裡?

 雲恆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從小他顛沛流離,不安定的生活賦予了他野獸一般的嗅覺和適應能力,他為活著掙扎,拚命,變得越來越敏銳,越來越鋒銳,他的心就像是石頭一樣,無欲無求無所畏懼,所以才在年僅十八歲的時候,就打下了自己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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