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今生他們只有無緣

發佈時間: 2023-05-19 15:2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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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話的女人正是夏淑儀,走進柳憶湄家,並非在她的計劃所列。

 有些時候有些事,並不完全由人來操控,走到這一步也非夏淑儀所願。

 “聽起來,我還是肇事者。事情從頭至尾你不是都很清楚嗎?老公和兒子是你的,怎麼做還要別人教你嗎?”

 柳憶湄亦寸步不讓,兩個女人都一語多關,雖然說話不失文雅,但仍然飽含着重重的火藥味。

 “你……沒錯,我老公是不請自來,不過他又是怎麼你這裏的?”夏淑儀質問着。

 “你不是也不請自來了嗎?我似乎並沒告訴過你地址。”柳憶湄的口才好的令人佩服。

 “呵呵”

 夏淑儀自嘲的笑笑,對着柳憶湄仍不失她董事長夫人的大家風範。

 “柳憶湄,論口才我比不上你這位名牌大學的中文系高材生,但是我要提醒你,遵守我們當年的約定,如果失約,就別怪我夏淑儀不講情面。”

 “你似乎過於神經敏感了,就算我想毀約,也不用等到二十多年之後吧?呵,何況我現在生活的很平靜,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你不必慵人自擾。”

 柳憶湄話有理有據,絲絲入扣。

 “哦,是嗎?希望你在管好自己的同時,也管管自己的女兒,不要讓她再纏着我的乾兒,你比誰都清楚他們不可以在一起?”

 夏淑儀千方百計的打聽到柳憶湄的住處,自然不僅僅是因爲沐振林,更重要的是爲她的兒子。

 幾天來她偷偷觀察了沐君乾,並沒有從兒子的臉上找到失戀的蛛絲馬跡。

 再加上可靠消息的來源,她知道沐君乾並沒有跟水月之間有什麼變化,兩人依舊恩愛如常。

 於是,她不能坐任不理,想辦法打聽到了柳憶湄的地址,親自找上了門。

 “放心,我的女兒,我一定會教好。你擔心的事情不可能發生,也不可以放生。”

 柳憶湄並不是在跟夏淑儀做保證,而是在跟自己做保證,她絕不允許水月受到任何傷害。

 “那最好了,否則大家都很難看。”夏淑儀的話有着警告的意味。

 “我還有事,你請便,不送。”柳憶湄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是在下逐客令。

 夏淑儀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其中的意思,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走到門口轉身又頗有深意的看了看柳憶湄:

 “希望你能儘快把事情解決掉,不過……若你覺得爲難,我可以考慮代勞。”

 “不要,不可以。讓我來說,一週後你會得到想要的結局。”

 夏淑儀的話讓柳憶湄十分激動,這一次她無奈的給了夏淑儀承諾,爲了水月,這點屈辱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得到柳憶湄的承諾,夏淑儀露出勝利的微笑:“好,就如你所說,我們君子協定,以一週爲期。打擾了。”

 說完夏淑儀踱着輕快的步伐走門柳憶湄的家,儼然她是一個勝利者。

 在夏淑儀的眼中柳憶湄並非不優秀,只是面對命運她似乎比柳憶湄更受上蒼之偏愛。

 二十多年前她是贏家,二十多年後她註定還是贏家。

 第二天一早柳憶湄坐上開往A市的客運大巴,隻身回到闊別了近二十年的城市。

 所有的變化都是驚人,這裏是她的故鄉,也是她深深眷戀的地方。

 這裏有她懵懂的初戀,亦有她被深深埋葬的愛情,歡笑和淚水總是相依相伴的。

 逸夫的墓地就在A市,一直以來都是孩子們在拜祭。

 並非她鐵石心腸,或是想將他徹底遺忘,而是她根本無法面對那冰冷的石碑,那下面躺着的是深深愛着她的丈夫,因此她選擇了逃避。

 “媽。 : ”

 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她擡起頭,目光搜尋着那熟悉的身影。

 從小鎮出發前,她給陽亦打電話,陽亦對母親的到來異常興奮,答應到車站接她。

 “媽,我在這裏啊。”

 終於看到了前方高大而帥氣的男孩,柳憶湄揚起嘴角,浮出一個寵溺的微笑。

 “陽亦,什麼時候來的?”

 拍着抓緊自己手的陽亦,柳憶湄關切的問着。柳憶湄習慣稱呼女兒爲水月,可是對兒子還是叫他陽亦。

 “剛到一會兒,媽,路上很辛苦吧?”陽亦孝順的接過柳憶湄的行李袋。

 “不辛苦,我們走吧。”柳憶湄安慰着兒子。

 “嗯,走吧。媽,姐姐還沒下班,我們去公寓等她吧。”陽亦將柳憶湄扶上出租車,裝好行李。

 車子在A市的街道上快速行駛,柳憶湄卻無心欣賞周邊的景色,急切的想知道水月的情況:“陽亦,你姐姐不知道我來吧?”

 “噢,我沒說。您不是說要給姐姐一個驚喜?”

 “對。你姐姐最近還好吧?”

 自從上次跟水月回家,母女二人鬧得不歡而散已有一段時間了,柳憶湄很擔心水月的身體。

 “姐姐挺好的。媽,你好偏心啊,幹嗎不關心關心我啊?”陽亦跟母親打趣着說。

 “呃——呵呵,你這臭小子,都是男子漢了還跟姐姐爭寵。”

 柳憶湄疼愛的拍打了一下陽亦,滿臉笑意。

 對柳憶湄來說,這水月和陽亦這一對兒女,就上她人生最大的財富,除此之外她一無所有。

 多年來,她爲兩個孩子付出的愛完全超越了自己。

 “媽,快進來。”陽亦用鑰匙打開公寓的門,招呼着母親進入。

 “陽亦,這裏平時只有水月一個人住吧?”

 走進公寓的柳憶湄打量着小而不失溫馨的房間,看得出水月很喜歡這個家,收拾的整潔而雅緻,不虧是女孩子的住所。

 “嗯,除了假期我會過來,平時都是姐姐一個人。”陽亦知道母親的意思,將情況一一向母親彙報。

 陽亦拉着柳憶湄坐到客廳的沙發裏,並遞上溫熱的毛巾,體貼的說:

 “媽,坐長途車很辛苦,您先擦把臉,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乖!陽亦,媽媽不累,你姐姐什麼時候下班?媽去做飯。”

 見到兒子和女兒柳憶湄疲勞感立刻煙消雲散了。

 “唉呀,媽,不急的。姐姐下班還早,您還是先休息會兒。不然姐姐回來要批評我不體諒你的。”陽亦故意說得很嚴重,實則是心疼母親。

 “呵呵,好,就聽陽亦的。”柳憶湄拗不過兒子的勸說。

 下班的水月,意外的看到母親,來A城求學加工作已有五年之久,母親從未來探望過她。

 今天竟無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顯然是有重要的事。

 而且水月不用多想也猜得出母親是爲了她和沐君乾的事。

 一家人吃過晚飯後,陽亦因第二天有早課回學校去了,公寓裏只剩下母女二人。

 “媽媽,您突然來,是因爲我的事嗎?”

 該面對的事遲早都要說,水月沒有逃避。

 對上女兒清靈的眼神,柳憶湄只覺得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她很心疼,可殘酷的現實又無法改變:“水月,媽媽知道你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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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我跟乾真的不能在一起嗎?”水月輕輕的問母親。

 “是的,水月,你們不能。原諒媽媽,有些事情是註定的。”柳憶湄的話意味頗深。

 柳憶湄的話無疑給水月和沐君乾之間的關係判了死刑,淚水蓄滿了的眼睛,水月楚楚可憐的看着母親:

 “媽媽,究竟是爲什麼?是什麼讓您這個堅決的反對,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看着女兒傷心,柳憶湄心痛萬分,她恨不得代女兒承受,深情的抱上女兒顫抖的肩頭:

 “水月,聽媽媽的話,不要問太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造成的傷害也就越大,懂嗎?”

 “不,媽媽,我做不到,離開乾我的心會好痛。”水月倒在母親懷中失聲痛苦。

 “傻孩子,認命吧,忘了他,永遠的忘了他,他不是你可以愛的人。”

 抱着女兒,柳憶湄禁不住掉淚,這淚水爲水月亦爲自己。

 水月擡起頭,梨花帶雨:“媽媽,告訴我原因,就算要離開也要給我個理由,不然我死不甘心。”

 柳憶湄看女兒堅定的神色,輕輕的說道;

 “水月,你確定要知道嗎?哪怕是聽了結果,你會很受傷,依然固執的要這個理由嗎?”

 “媽媽,告訴我,我有知道的權利不是嗎?”水月依然執著的回答母親。 :

 “好,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陪我去你爸爸的墓地,當着你爸爸的面,我會告訴你一切。”

 這是柳憶湄早就料的結果,她知道水月絕不會輕易答應離開沐君乾。

 而讓她死心的真正辦法,就是說出真相,將二十多年前的祕密和盤托出,雖然這是她不願談起的過往,可如今卻是不得已而爲之。

 “爸爸的墓地?”

 水月不解的看着母親,難道說,這事與去世多年的父親也有關聯?

 水月更加不瞭解母親了,究竟是怎樣的祕密可以讓母親在心中埋藏二十多年之久?

 又爲何一定要到父親的墓地訴說?

 柳憶湄疼愛的摸了摸女兒白嫩的小臉,微微嘆口氣:

 “水月,不要想了,早點睡吧!明天媽媽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不會再向你隱瞞。”

 “嗯。”

 水月乖乖的躺下,又細心的爲她掖好被子。

 水月依偎在母親的懷裏,這一刻母女倆緊緊的擁在一起,可心境卻是南轅北轍,各不相同。

 清晨的墓園肅穆而靜謐,蒼松翠柏間掩映着一尊尊的墓碑。

 每一尊墓碑下的生命都曾鮮活而美好,而如今卻深埋入地下,永遠的靜默,不知又有多少人爲他們肝腸寸斷,欲哭無淚呢。

 水月扶着母親來到一尊碑前,墓碑的照片裏嵌着一張年輕俊美的面孔,一直在微笑不語。

 碑文上書:雲逸飛之墓,下邊署名:愛妻柳憶湄立。

 這裏葬着水月的父親,十八年前大腹便便的柳憶湄在此爲她的丈夫下葬。

 自此之後,就再也未曾踏入這片墓園。

 直到十八年後,再次來到這裏,柳憶湄仍然無法控制對丈夫那潮水般

 的思念。

 兩行清淚自柳憶湄的臉頰滑落,水月不捨的擁住母親,以示安慰。一束潔白的百合獻在碑前,代表了母女二人對他深刻的思念。

 “逸飛,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你一定會怪我吧?怪我這些年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你。逸飛,我對不起你,無顏來見你啊。”

 柳憶湄撫上墓碑,痛苦失聲。

 “媽媽,不要太難過了。”

 受到母親的影響,水月也難以控制的哭出聲來。

 “水月,我對不起你爸爸,今天在你爸爸面前,我要告訴你所有的往事,同時也是在向他懺悔。”

 淚水不斷的涌出眼眶,水月第一次看到母親的情緒如此失控。

 “媽媽,您不要太激動,慢慢說。”水月安慰着母親。

 在水月的安慰下,柳憶湄止住了哭聲,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她的眼睛直視着的墓碑上的照片,神思飄忽至遠方,幽幽開口:

 “三十年前,媽媽只有十六歲,正讀高中。

 你的外公外婆是大學教授,雖說我們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也算上書香門第,生活富足而快樂。

 我也整天都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在我以爲日子會永遠這樣過下去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從此改變了我整個人生。

 那天,我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會,回來的有些晚,在路上碰到一羣小流氓。

 他們試圖挑戲,我一邊掙扎一邊大聲的喊叫,可是卻沒有人來幫助我。

 正在我驚恐萬分的危急時刻,一輛黑色的車停在路邊。

 兩個黑衣男人出手幹淨利落,三二下就打跑了幾個小流氓,我被救了。

 可別一種擔心也令我不安,我害怕才出狼窩又進虎口,正在思想鬥爭要不要跑時,車上走下一個俊美不凡的男人……”

 柳憶湄一字一句的細細訴說,不想拉掉任何一段細節,而水月則更加仔仔細細的傾聽。

 周圍寂靜一片,只有柳憶湄那柔美的音腔,在低而婉轉的迴盪着。

 足足兩個小時,母女倆就那樣站在雲逸飛的墓前,柳憶湄將三十年來的恩恩怨怨全數告訴了女兒。

 其背後隱藏的痛苦和祕密更是說得清清楚楚,塵封的記憶就這樣一一的展現在水月面前,帶給水月的是愕然、失措和震驚。

 她終於明白爲何母親堅決她與沐君乾的交往,更加明白母親這些年來爲何從不來墓地給父親祭拜。

 原來一切都是有緣由的,這個緣由生生拆開了她與沐君乾的緣份,上天早已有所安排,今生他們只有無緣。

 水月堅決的向母親要一個理由,如今這個理由足以說服水月的心,雖然她萬分不想捨棄她的乾,但是她卻知道她不得不放棄了,因爲他們之間沒有未來。 :

 心中有萬般的苦水,如今卻一滴淚也流不出,水月的雙眸空洞而沒有任何神采。

 臉色更加蒼白和憔悴,柳憶湄非常擔心,怕女兒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神色凝重的看着水月:“水月,想哭就哭出來吧。”

 沒成想水月竟茫然的搖搖頭:“媽媽,我沒事,您不要擔心。”

 “水月,你都這個樣子了,媽媽怎麼能不擔心呢?”柳憶湄摸摸了女兒的秀髮,極盡愛憐之色。

 “媽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請您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水月很平靜,但她的語卻讓柳憶湄更加心疼。

 “水月,跟媽媽回小鎮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樣對你比較好,你會更快的忘卻痛苦。”

 柳憶湄不捨得將女兒繼續留在A市,每天睹物思人,這種痛苦的折磨,她不是沒經歷過,現在絕不想讓女兒再去品嚐。

 因此,她要勸說水月,把她帶回自己的身邊,讓她照顧她,並陪她一起走過人生中最灰暗的階段。

 “媽媽,我答應您,不過您也教過我,做事要有始有終,不管怎麼說,我都要給乾個交待。還有我的工作,老闆對我很好,我至少在離開前應該完成份內的工作。”

 水月平淡的語氣中透着一份堅決。

 柳憶湄看了看女兒,輕輕嘆口氣:

 “好吧,水月。媽媽尊重你的意思。我會在小鎮等你,辦好了儘快回來。”

 柳憶湄十分瞭解水月的個xin,一旦決定的事是會堅持到底的,而且水月的做法也是正確的,她有什麼理由說“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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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水月來說,能夠捨得下她和沐君乾的感覺,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柳憶湄堅持不再留下,一人獨自返回小鎮。

 水月拗不過母親,將母親送上了長途車,臨別前柳憶湄再次很有深意的告訴她,會在小鎮等她。

 母親的話,水月當然明白,母親縱然相信她,但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水月鄭重的向母親點頭,並再次向母親承諾,一週後她一定回到小鎮,陪在母親身邊。

 回到公寓,剛出電梯,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門口。

 對上沐君乾滿含愛戀的雙眼,水月怎麼都無法移動視線。

 “月兒,你去哪兒了?手機也打不通。”

 見到水月從電梯中走出,正焦萬分的沐君乾一步跨至她的面前,摟上她纖弱的身軀,關切的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