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燕春班

發佈時間: 2024-01-21 17:3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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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一聲嗤笑:“怎麽可能,她兄長有錢也不會乾這種人事啊。”

“有沒有找別人打聽過?”

阿飛聽薑似這麽一問,苦笑起來:“小的找鴇兒打聽過了,要不是仗著姑娘給的豐厚銀錢撐腰,差點就要被趕出去了。”

薑似歎口氣。

給阿飛的時間到底太短了些,從兩個龜公嘴裡套點話不難,要與精明無比的鴇兒打交道那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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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照目前情況來看,給晴兒贖身的究竟是何人顯然很關鍵,說不定那個人就與朱家有關。

薑似還有一點想不通:晴兒只是服侍頭牌的一個小丫頭,各方面平平無奇,有哪一點值得算計大姐的那個人看重呢?再者說,那人給晴兒贖身後為何又送回晴兒兄長那裡,讓她兄長把妹妹再賣一次?

弄這麽多曲折,就是為了演那場戲讓晴兒被長姐救下嗎?

可若是這樣,似乎多此一舉。

這場戲若是由她出手該怎麽演?

至少沒那麽複雜,盯著賭場找一個走投無路準備賣閨女賣妹妹的賭棍就是了,根本犯不著先把人從青樓贖身送回家人身邊去。

除非——薑似舉著紈扇的手一頓,眼神越發深沉。

除非那人有非用晴兒不可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坐著空想是不成的,她要去晴兒被賣的花船上一探究竟。

薑似把紈扇往桌子上一丟,漫不經心問道:“那花船打著什麽旗號?”

金水河上大大小小花船無數,每一條花船都有名字方便恩客們辨識。

阿飛隨口道:“叫燕椿班。”才說過後驟然覺得不對,小心翼翼打量著薑似的臉色問:“姑娘,您問這個幹什麽呀?”

薑似靠在椅背上,笑道:“還真是個應景的名字。”

阿飛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姑娘,您說這個我突然有點緊張。”

不可能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少女垂眸,懶懶盯著飽滿粉潤、修剪齊整的指甲,用“我打算去脂粉鋪子隨便逛逛”這樣的語氣道:“我打算去燕椿班逛逛。”

阿飛腿一軟,跌坐回椅子上。

“那兩個龜公已經認得你,你就不用跟著我上船了,到時候給我帶路就行。”

阿飛聲音都變了:“姑,姑娘,這不成啊。”

“怎麽不成?”薑似斂眉。

怎麽不成?這還需要問嘛!

阿飛都快跪下了:“姑娘,您當是戲折子上演得那樣啊,女扮男裝的大姑娘不只能逛青樓還能考狀元甚至當駙馬?那些都是騙人的!就您這樣的一上船,鴇兒瞧一眼就會看出來您是個姑娘家……”

“這個我知道,你帶路就是了。”

“這個真不行……”阿飛壯著膽子拒絕。

“嗯?”

阿飛語重心長勸:“姑娘,您萬一出點什麽事可怎麽收場啊,到時候小的可擔不起責任……”

薑似笑笑:“我會帶上老秦的。”

見阿飛還待再說,薑似臉一沉:“難不成在你心裡,我是那種做事不計後果羊入虎口的傻瓜?”

“當然不是……”

“好了,你做好我吩咐的事就好,別的無需操心。”

阿飛歎口氣,生無可戀問道:“您打算什麽時候去?”

少女嫣然一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好了。”

回到海棠居,阿蠻圍著薑似團團轉,到最後薑似不得不問道:“阿蠻,你是在趕蒼蠅麽?”

阿蠻停下來,可憐巴巴看著她:“姑娘,您真的帶著老秦,不帶著婢子了?”

萬萬沒想到,她一個貼身大丫鬟還需要與車夫爭寵。

“人多顯眼,帶一個剛剛好。”

老秦那張大眾臉稍微喬裝一下就沒人認得出,

關鍵時刻還比阿蠻頂用,薑似自然毫不猶豫拋棄了小丫鬟。阿蠻委委屈屈應了聲,直到夜幕悄然降臨目送薑似消失在黑暗裡才徹底死了心。

抬起頭,天上一彎冷月黯淡無光,那些星子更是不見了蹤影,阿蠻深深歎了口氣。

這樣月黑風高的晚上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便宜老秦了。

九月初的夜裡已經有些涼了,薑似偷偷溜出伯府自然不能提燈,這樣摸著黑小心翼翼與老秦匯合後,手心卻出了薄薄一層汗。

外面萬家燈火,一片光明。

薑似打量了老秦一眼,滿意點頭:“這樣不錯。”

老秦嗯了一聲算作回應,彷彿薑似這次出門與以往任何一次都沒有區別。

“姑娘——”轉角處,阿飛用力向二人揮手。

薑似與老秦一前一後走過去。

神色複雜看了一眼男裝打扮的薑似,阿飛默默歎口氣,側身道:“您上車吧。”

入了夜別看這邊安安靜靜,等到了金水河那裡又是另一番景象。

薑似坐著馬車不急不緩趕到金水河畔,果然是歡聲一片、脂豔香濃,這輛還算精致的馬車混入川流不息的車馬間半點都不會引起人的注意來。

那些停靠在岸邊的花船,有許多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外邊攬客,濃鬱的脂粉香隨著她們一抬手一甩帕直往薑似鼻尖裡鑽。

薑似下意識皺了皺眉,很快整理好心情,在阿飛的指引下向一條花船走去。

船上彩杆垂下的寫有“燕椿班”三字的大紅燈籠正隨風搖擺著。

燕椿班同樣有一名花娘正立在木板上迎客,兩名打手悄然隱在不起眼的地方,以防有人來鬧事。

薑似身量高挑,體型偏瘦,穿上男裝再略加掩飾便看不出女xin特有的曲線來,在不甚明亮的岸邊匆匆一瞥,恰是一個俊俏無雙的少年郎。

花娘眼睛一亮,登時湊了過來:“公子裡面請——”

她說著,不知是出於習慣還是見眼前少年生得實在俊俏,胸前洶湧的波濤抖了抖,直往薑似胳膊上蹭。

躲在暗處還沒離去的阿飛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唯恐薑似受不住尖叫起來暴露了女子身份。

薑似微微抿唇,竟笑了笑,一塊碎小的銀子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光,準準落在了花娘胸脯上。

花娘歡歡喜喜一疊聲道謝,那俊俏的少年郎已帶著面無表情的仆從上了船。

阿飛看傻了眼,下意識摸著下巴。

乖乖,姑娘這逛青樓的范兒可比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