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反咬一口(一)

發佈時間: 2023-05-19 05: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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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芝聞得這句話,登時面上的肌肉一搐。

 雖然面色未變,但是摟在袖口的指尖已經有些我問顫抖了。

 明月始終噙着淡淡的笑意,恍若隔世觀戲一般。

 、然而不過一瞬,王秀芝便將手指縮進鏤花的袖子中。

 明月見狀也收斂起眸光,微微一個側首,遞給巧兒一個眼神。

 巧兒自然心領神會,便從懷中取了一本大紅色拓印燙金喜字的冊子奉上。

 上官豐眸光深沉一掠,這才彈了彈嗓子,伸手將那冊子接過敞開來細細觀看。

 座下一陣寂靜,恍若落針可聞。

 明月漫不經心地端起茶盞啜飲,眼角餘光地包圍之中卻將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上官香嬋微微側首低頭,髮髻上一隻絳紫色六棱薔薇玉步搖也垂下累累珠珞,微微晃動間閃着微光——

 那是孃親唯一留給她們兩人的念想之物,原本是一對的,後來分別給給了她們每人一隻。

 薔薇生於牆角,卻是枝枝並蒂而開。

 原本是昭顯姐妹情深的花兒,如今戴在上官香嬋的發間竟十分的刺眼。

 明月方纔瞧的真切,自己提起孃親嫁妝的時候上官香嬋的面上也微有詫異之色,想必她是對於此事也並不知情。

 也難怪,自己從小便癡傻。

 這些年上官香嬋自己一個人在丞相府中自然是孤掌難鳴,爲了生存她選擇跟隨當時得勢的王秀芝。

 如此,王秀芝自是不會讓她知曉嫁妝的事情。

 只是明月沒有想到上官香嬋竟會聯合他人一起來陷害自己,甚至有幾次差點將自己害死。

 今日上官香嬋明面上也幫扶着王秀芝扶正,但卻沒有多少真心。

 如若不然,在林夢心奉承王秀芝的時候她就不會保持沉默。

 自己前幾天藉故設了一個離間計,是想讓上官香嬋知難而退,卻不想她這麼快就重新取得了王秀芝的信任。

 想來這計劃她也必然攙份不少。只是她此舉又是意欲何爲?

 思忖間調轉眸光,就見到上官豐的眉心曲折川,面色微微發青,似有寒霜隱隱一層。

 明月睫毛宛若蝴蝶羽翅一扇,飽滿地純色綻開一個如玫瑰般嬌麗的笑顏。

 那冊子之上書有當年孃親所有的嫁妝的數量,種類,其中不乏珠寶首飾。

 但是最重要的是還有長街上幾家很有名望的鋪子——

 茗香閣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加起來足足有幾十萬兩,價值堪比丞相府所有家當的三分之一還要多。

 上官豐見到這樣一比橫財竟被自己的偏房私吞,面色自然不會好看,想必此刻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果不其然,上官豐擡起鷹眸,將手中的冊子重重地摔到一邊的蝙蝠紋福慶硬木桌上。

 “砰!”

 一聲脆響叫在座之人渾身都打了個激靈。

 鷹眸冷冷略過衆人,眼底的慍怒呼之欲出,最終定格在王秀芝的身上。

 就聽得上官豐聲音半沉道:“當初大夫人過世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你操辦的。只是這份禮單,你怎麼解釋?”

 王秀芝陡然色變,強撐着站起身子行禮道:“是,當初姐姐的一切後事皆是妾身操辦。妾身也卻是整理了姐姐的遺物,至於這份禮單——”

 頓了頓,面上未見深淺,只是飛快地擡眼看了一下上官豐才道:“自從姐姐去世之後便一直鎖在庫房之中,因怕老爺睹物思情,所以……所以妾身沒有提起。”

 聞言,明月嘴角扯出一個凜冽的冷笑:鎖在庫房?

 這些年王秀芝和上官秀兒出手闊綽,吃穿用度超出偏房月例百倍。

 如今這樣的解釋未免也太過蒼白,如何能叫人信服?

 思忖間,明月緩緩執起身子,泠泠聲線纏繞上絲絲寒意:“那還要多謝二孃這些年來幫明月保管了。只是能否請二孃將店鋪這些年的盈利賬目告知明月,也好叫明月在接手之後不至於出什麼差錯。”

 上官豐聞言也沒有發話,而是將眸光釘在王秀芝的身上。

 就見她低首剜了一眼明月嚅囁道:“這些年鋪子裏也沒有多少得力的夥計打理,如今大都在虧損,自然是沒有什麼盈利的。”

 她說的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倒叫衆人將眸光轉向了明月。

 只見明月慢條斯理地攏了攏鬢邊垂下的些許碎髮,輕聲道:“哦?是麼,可是明月在茗香閣處的聽聞可不是這麼說的。”

 明月的淡然讓衆人再次燃起疑竇,這些年來王秀芝掌管府中上下事宜,甚是嚴苛。

 上下都被她搜刮不少,林夢心便是首當其衝。

 這些年她在王秀芝的壓制之下一直過得小心翼翼。

 若不是爲了給上官蓮葉治病,她是斷斷不會爲王秀芝扶正說話的。

 如今看到明月王秀芝發難,自然心中暗喜。

 若是明月能夠阻止王秀芝扶正,那麼她便還有機會成爲續絃。

 所以此刻林夢心也是噙着冷眼旁觀。

 倒是上官香嬋微微挑眉,眸中似有情緒一閃而逝,秀麗容姿不見表情。

 王秀芝見衆人觀望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沒有慌亂,反倒一個嗤聲冷笑道:“你說不是這樣,那你如何證明你說的就是事實?”

 話頭將嫌疑引向明月的身上,一直不語的上官豐卻驀然開口道:“明月,你可有何證據證明你所言屬實?”

 “若是沒有,便是誹謗。”

 上官秀兒忽然出聲,丹鳳眼中盡是得色冷毒,直勾勾地好似釘子一般刺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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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眸微眯,明月眸底卻有隱隱情緒微動。

 面上上官秀兒和王秀芝是佔盡情禮的,而實際上自己手中卻是有茗香閣等一衆店鋪的賬目,但她母女二人未免也太囂張。

 縱使覺得自己有能力力挽狂瀾,但這做派絲毫不像此刻應該有的樣子。

 心下微覺不妥,微微側首,巧兒便悄然退下。

 略平一平氣息,明月轉首冷眼睨視一眼上官秀兒,冷然道:“長姐這話不錯,只是茗香閣等一衆的賬目在此,明月也不敢妄言。”

 說罷便見明月已然捧了一摞賬本進到殿內。

 明月信手捏起,略一停頓,這才翻了幾下起身道:“爹爹,這是茗香閣這些年來進出賬目,還請爹爹過目。”

 說罷一個眼神示意,巧兒便將所有賬目奉上前去,自己則緩緩退下。

 只見上官豐斂眉,面上已經有怒氣隱隱滾動,拿過賬本翻看了幾下,已經是隱隱有些發青。

 王秀芝將上官豐的神色盡收眼底,看向明月的眼神似是利劍一般。

 但不知爲何竟然蘊着一抹子冷笑。

 明月只做沒有看到,隨手將手中的已經涼了的茶盞向前一推,身後的巧兒便明瞭的將茶端了下去。

 不小片刻,上官豐便翻閱了大半個賬本,。

 面盈利之數讓他嘴角抽搐,額上青筋隱隱欲出,上官秀兒也偷眼瞟着上官豐,微微平復着氣息。

 上官香嬋身子後後倚,嘴角含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

 上官豐似是一已經不想看下去,眼底陰陰欲雨的陰霾更重,面色似山雨欲來,額上青筋突突地跳着。

 啪的一下。

 赫然將手中的賬目狠狠丟到王秀芝跟前,驚得她立即伏身跪下,便聽得上官豐怒慍之聲似雷聲隆隆作響:“你說,着賬本是怎麼回事?!”

 王秀芝跪地低首,拿起賬本,眸中似有得志神色泛出。

 明月驟然斂眉,只見王秀芝支起身子道:“老爺,這賬本是假的!”

 王秀芝語出驚人,就連上環香嬋都直起了身子,上身微微前傾,似是有驚異之狀。

 在座之人皆是一怔,方纔那情況分明是上官明月佔了上風,怎的王秀芝會突然反咬一口?

 上官豐鼻中有氣息來來回回,就見他深吸一口,緊着聲音很是森然:“你如何能證明?”

 王秀芝身子後仰,嘴角冷笑蜿蜒似毒蛇吐信,一字一字緩緩吐出,毒恨的眸光落到明月身上:“有茗香閣的掌櫃爲證!”

 明月毫不躲閃地回視着王秀芝胸有成竹的眼神,隱在袖中的芊芊十指緩緩握在一起。

 果然!

 方纔見到上官秀兒的神情之時自己就已經產絕倒了幾分異樣。

 如果依着上官秀兒平日裏的xin子,眼見着自己一點點將她和王秀芝私吞大夫人財產之事一點點戳破,自然不會穩然坐在椅子上。

 然而上官秀兒甚至還會出言挑釁自己,這種情景實在反常!

 “是嗎?”

 上官豐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倒是眸光若有深意地看向一旁的明月。

 卻聽得一把子憤憤之聲接口道:“爹爹,若真是如此,那爹爹方纔豈不是冤枉了娘?”

 明月調轉眸光,就見到上官秀兒眼角得志,乜斜一眼明月便跪在上官豐的面前:“請爹爹無比將此事查清楚,還孃親清白!”

 上官豐聞言凝神片刻,炯炯眸光直直向着明月射來,沉聲問道:“明月,你來說。”

 感受到上官豐質疑的目光,明月按捺下心中泛着的滾滾寒流,眸光堅定而清明:“女兒絕沒有捏造假賬,今日所說之事句句屬實!”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林夢心眼中幽光一閃,卻是起身行禮道:“老爺,今日之事純屬意外,要是有什麼誤會即刻解開也好,省得傳了出去叫外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