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遲府

發佈時間: 2024-01-21 16: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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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謹笑著推門離去,薑似往牀榻上一坐,揉了揉臉。

丟人!

都是那個混蛋,給她夾菜就夾菜,好端端眨眼睛幹什麽?害她想多了。

夜色來臨,薑似收拾妥當,抬頭問阿蠻:“怎麽樣?”

“比您在馬車裡那次還像呢。”阿蠻拿來帷帽,興奮問,“姑娘,咱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薑似看了一眼漏壺,抓著帷帽道:“你留下吧,兩個人足夠了。”

阿蠻隻覺心口一痛。

果然被拋下了!

門輕輕敲響,阿蠻站著不動。

“去開門吧。”

小丫鬟氣呼呼走過去拉開門,狠狠剜了門外的人一眼,扭頭就走。

薑似帶好帷帽走了出來。

鬱謹指了指帷帽:“礙事還惹眼,不如不帶。”

薑似搖頭:“不帶的話,說不定會有人拿我換銀子的。”

鬱謹罕有露出困惑的神色。

薑似抬手把面紗掀了起來,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鬱謹皺眉:“怎麽弄醜了?”

薑似嘴角一抽:“這樣與遲姑娘有七八分像。”

鬱謹摸了摸鼻子,抬手替薑似把面紗放下來:“走吧。”

月黑風高,鬱謹對路很熟悉,帶著薑似直奔遲府。

在這小鎮上遲府顯得很氣派,青瓦灰牆,大紅燈籠上一個大寫的“遲”字隨風輕輕晃動。

這種宅子就不像豆腐西施家那樣容易進去了。

薑似看了鬱謹一眼。

“別急,跟我來。”

鬱謹帶著薑似繞到牆院後邊,那裡是一條無人的小巷,因為沒有月光顯得清冷陰森。

鬱謹往後退了幾步,加速快跑,縱身躍上了牆頭,隨後彎腰伸出手。

薑似猶豫了一瞬,伸出手去。

乾燥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微微用力,再回神她已經站到了牆頭上。

還沒站穩鬱謹就攬住了她的腰,因為靠得近,聲音好似敲打在心頭:“別出聲,我帶你下去。”

從高高的牆頭跳下,那個瞬間薑似竟半點恐慌都生不出來,只有對方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端。

那是她從前生便熟悉並愛上的味道。

薑似忽然心亂了一下,腦海中一片茫然。

這輩子她真的能甩掉這塊狗皮膏藥嗎?

“在想什麽?”鬱謹低聲問。

薑似回神:“沒什麽,打探到遲老爺歇在哪裡嗎?”

“就歇在前院書房。”鬱謹拉著薑似往書房走去,忽然犬吠聲響了起來,緊跟著就是咒罵聲。

“奶奶的,自從老爺放話說找到姑娘必有重謝,上門的不是騙子就是毛賊,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行了,別抱怨了,先把小賊亂棍打出去再說。”

薑似看向鬱謹。

被發現了?

鬱謹搖頭,示意不要慌。

二人躲在花木後,很快就見到幾個家丁追著數隻惡犬往一個方向跑去。

正在這時,跑在最末的一隻惡犬突然拐了個彎往薑似二人藏身之處跑來。

未等薑似有所動作,鬱謹指尖輕彈,不知何時被他捏在手中的小石子飛了出去,打在惡犬兩眼之間。

惡犬晃了晃,撲通倒下來。

那些家丁忙著去捉賊,並沒留意到這裡。

“走。”鬱謹握緊薑似手腕,拉著她繞到書房窗前。

窗子是敞開的,屋裡沒有留夜燈,黑漆漆瞧不清裡邊情形。

鬱謹先悄無聲息跳了進去,再把薑似接進來,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就看到靠右邊牆壁處有一張矮榻,上面躺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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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側著身一動不動,彷彿睡熟了。

鬱謹側耳聽了聽,神色微變,拉著薑似躲到一排書架後。

那書架很高,錯落有致的格子裡擺滿了書,看起來比許多飽學之士的書房還要氣派。

據說這也是許多商戶人家的慣例,雖然不讀書,卻要有一間大書房,擺滿字畫典籍。

薑似被鬱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困惑,乾脆取下帷帽,無聲問:“怎麽了?”

鬱謹抓起薑似的手,在她手心寫下兩個字:未睡。

薑似透過書冊間的空隙往內看去。

沒過多久矮榻上的人翻了個身,忽然坐了起來。

因為已經適應了光線,薑似依稀能看清那人的模樣。

那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有些發福,本來慈眉善目的長相現在瞧起來沮喪憔悴,顯然正經受著痛苦。

中年男子趿著鞋子來到書桌前,也不掌燈,就那麽枯坐著,許久後發出一聲長歎:“嬌嬌,你在哪裡啊,爹好擔心你……”

也許是因為夜深無人,這個飽受愛女失蹤折磨的男人壓抑太久了,竟開始垂淚。

安靜黑暗的書房內響起壓抑的抽泣聲。

薑似與鬱謹對視一眼。

鬱謹在她手心快速寫道:“行動麽?”

薑似沒有回答,垂在身側的手悄悄張開,微弱的熒光貼著地面往遲老爺的方向飛去。

這時她才輕輕點頭。

“等著。”鬱謹在她手心迅速寫了兩個字,悄悄往窗台而去。

窗台上擺著燭台,燒得只剩半截的蠟燭根部積滿了燭淚。

遲老爺背對窗台而坐,被幻螢迷惑過卻暫時瞧不出異常。

這時,屋內陡然亮堂起來。

遲老爺正沉浸在悲痛中,思緒有些麻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霍然轉身。

身後空無一人,只有燭台中的蠟燭跳躍著光火。

燭光微弱,卻把遲老爺詫異的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門吱呀一聲開了,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極為清晰,落到遲老爺耳中有種刺耳的感覺。

“誰在外面?”遲老爺大步走到門口,往外看去。

外面空蕩蕩的,夜風下芭蕉葉輕輕搖擺。

再遠處是不停移動的燈光,遲老爺知道那是府中下人提著燈籠捉賊。

他這裡是安全的,有夜間巡視的家丁與幾條看門犬,那些為了一百兩銀子就鋌而走險的小毛賊終究上不了台面。

“怎麽樣?”點上燈後從門口出去又迅速從窗戶進來的鬱謹向薑似邀功。

薑似抿著唇,到底不願昧著良心說話,又怕眼前彷彿甩著尾巴的男人上天,在他手心匆匆寫下兩個字:“尚可。”

沒有任何發現的遲老爺轉身回屋,忽然頓住。

就在他剛剛坐著的書桌旁,竟有一名少女背對而坐,燭光下映出她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