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琴將目光轉向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他，
“你希望我想起來嗎？”
陳瀟明顯的一僵，半響說不出話來，許久才輕嘆一聲，
“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只是希望它能晚一點，再晚一點，一旦你記起自己的過去，我就再也沒有留下你的藉口。窒”
王素琴靜靜地看着他，眸子沉靜，沒有一絲恨意，也沒有一絲波瀾，聽到他的話，眼神微微閃了一下，輕聲道，
“起碼，你是我丈夫。”
陳瀟手指微微沉了一下，眼中似有愧疚一閃而過，他深吸一口氣，啞聲道，
“你現在還承認嗎？戛”
“爲什麼不承認？”
她看着他這麼問道，似乎覺得這是一個奇怪又無聊的問題。
陳瀟喉結滑動了兩下，半響艱澀的說，
“那時候你誰都不認識，現在你想起了所有，你在意的不應該是蘇姒的父親嗎？連連生命垂危都記掛着的人，你能放得下嗎？”
王素琴沒有回答，陳瀟心裏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別的，這起碼比直接拒絕來的要好，默認起碼沒有那麼傷人吧，他苦笑了一下，想說的點別的緩和一下氣氛，張了張嘴，嗓子卻像堵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我想不起所有的時候，在我身邊的是你，”
王素琴突然出聲，陳瀟身體一僵，緩緩擡起頭看着她。
她狹長的雙眸沉靜的看着他，繼續道，
“在我遇難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也是你，在我孤獨寂寞，被病痛折磨的時候，陪着我的還是你，十三年，陳瀟，我不是心冷如冰的人。”
陳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他伸手覆上雙眼，似乎是在驅趕自己的情緒，許久之後才放下手道，
“那蘇耀天呢，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嗎？”
王素琴沒回答，只是問道，
“我用了前半生來認識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難道還要用後半生思索究竟是對還是錯？”
陳瀟微微怔了怔。
“我跟蘇耀天，十幾年前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王素琴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輕聲道，
“我唯一覺得遺憾的是蘇姒，她是蘇耀天的孩子，更是我的女兒，但我想起我跟蘇耀天的過往，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她說着，表情就陷入了無措，陳瀟走過去彎腰握住她的手，低聲道，
“我最怕的是你放不下對蘇耀天的執念，現在比預想的要好得多，蘇姒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會明白的。”
王素琴點了點頭，眼中卻有一絲憂愁。
“我大哥到底要做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
陳瀟搖搖頭，
“我救你最爲難的時候，是他提供的金錢，提供的幫助，等你病情穩定之後，他就離開了，至於後來他出現的目的，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覺得，一定是跟蘇氏有關。”
蘇氏嗎？
王素琴眼中一閃而過一道凌厲的光芒，最終什麼也沒說。
“你想起了所有，你弟弟他很快也會知道，到時候，你要不要見他一面？”
王素琴手指微微緊了緊，半響低聲道，
“先不見吧，等等再說。”
陳瀟點點頭，頓了一下之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低聲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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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已經到了家門口，蘇姒卻看着窗外還回不過神，鳳景琛摘下鑰匙，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道，
“寶貝兒，別想那麼多，她連失去記憶都能記得你，沒道理現在清醒了不認你，她可能有什麼地方沒想開，你要給她時間。”
蘇姒扭過頭，看着他。
“不是這個原因，我很久之前就有這種感覺，不管是蘇家，還是陳家，我始終都融入不進去，我就像是一個多餘的外人，無論在哪兒，我都沒有一絲歸屬感，就好像，我原本就該是一個人，可我明明有親人，，”
她茫然的看向鳳景琛，低聲問，
“是我奢求的太多嗎？”
鳳景琛一陣心疼，抱着她道，
“我這裏始終都有你的位置，不管蘇家，陳家怎麼看你，你在我心裏，始終是我的親人，我的愛人，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蘇姒擡眸看着他，眼睛有一絲溼潤，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許久沒有說話，鳳景琛就這麼靜靜地抱着她，彷彿這樣久久的沒有放手，就在他以爲蘇姒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聽見她用極低的聲音的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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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有你。”
鳳景琛低頭吻了吻她的髮梢，輕聲道，
“我一直都在。”
tang兩個人一回到霍家，老太太就讓人伺候他們收拾自己，等一切收拾妥當，才問道，
“怎麼樣了，傷得厲害嗎？”
蘇姒搖搖頭，低聲道，
“醫生說等恢復知覺後，才能確定。”說完，又輕聲道，
“至少人還活着。”
“對，”
老太太也感慨一聲，低聲道，
“人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這句話統一着幾分沉重，蘇只是蘇姒當時沒有察覺出來。
鳳景琛眸子閃了閃，道，
“奶奶，我先帶她上去休息吧，這兩天都沒睡好。”
老太太點點頭，
“去吧，好好休息，我讓廚房熬得雞肉粥，休息好了，再出來喝。”
蘇姒心裏暖了暖，輕聲道，
“謝謝奶奶。”
老太太擺擺手，道，
“快去休息吧。”
鳳景琛扶着蘇姒上了樓，沒有多遠，就聽見老太太又道，
“景琛，你一會兒下來幫我把房間裏的那盆鐵樹搬出來。”
鳳景琛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了一眼老太太，說了個“好”字。
到了房間，鳳景琛讓她坐在外面，自己去於是放了熱水，香精，等弄好這一切出來的時候，蘇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她微微蜷縮着身體，發出極弱的鼾聲，顯然已經陷入了深睡。
這兩天她經常往醫院跑，雖然一直有休息，但是睡眠質量都不高，此刻鬆懈下來，反而很快就進入了夢想，鳳景琛憐愛的看着她，輕手輕腳的給她蓋上被子，彎腰吻了吻她的臉頰，這才悄悄出來，老太太果真已經在外面等他了。
“睡了？”
“嗯，”
鳳景琛走過去做到她對面，低聲道，
“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
“這丫頭太倔了，懷着孩子也敢胡鬧，幸好孩子沒事，唉，真叫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心裏委屈太多，時間長了就是得發泄發泄。”
鳳景琛說着看着老太太道，
“奶奶，你有什麼要跟我說。”
“景琛，你爸爸他，調回來了。”
鳳景琛手下動作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看向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上次的事，對你的父親，多多少少會有影響，他年紀也不小了，離家那麼遠，我跟你爺爺都不太放心，跟上面申請過後，調了回來，明天應該就到家了。
鳳景琛臉色緊緊地繃着，一言不發，老太太看着他的樣子，也有些心疼，
“他這次回來，應該就不走了，我想他住家裏，你跟蘇丫頭能留下嗎？”
鳳景琛許久沒有說話，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嘆息一聲道，
“算了，當我沒說，到時候是在不想見面，你還是帶着蘇丫頭住你的地方吧，不過記得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找家裏的趙阿姨過去，當你們照理起居，蘇丫頭懷着孩子你們住外面我不放心。”
鳳景琛久久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
老太太也不太像提以前的事，沒說一句，就轉移了話題，
“蘇家那邊，記得幫忙照顧這着，蘇丫頭既然嫁到我們霍家，那就是霍家的人，無論蘇家出了什麼事，我們都不能袖手旁觀。”
鳳景琛重重的點點頭，
“奶奶，我父親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老太太一愣，接着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地笑，拍了怕她的手背的，道，
“好孩子。”
樓上，馮素雅站在門口摸索着花瓶，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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