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發佈時間: 2024-04-08 15:3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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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的夜雨密集地打在雨傘上, 發出簌簌的聲響。

夜色裡的少年, 看不清神情, 但溫暖能感受到他灼燙的目光…一刻也未從她的身上抽離過。

溫暖本能地躲到了大理石柱後面, 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完犢子了。

江焯站在大雨中, 手腳僵硬, 心臟都快炸了。

躲在柱子後面的是個女孩…他百分之百決定。

溫暖宛如貓咪般趴在柱後,很小心地望了江焯一眼, 心裡想著今晚肯定瞞不過去了, 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 江焯忽然問:“你哥呢?”

“我哥?”

“你是溫寒妹妹吧。”江焯反應了過來:“我聽他提起過。”

溫暖一下子回過神來:“對對對!我是他妹妹,這不是…放寒假回家了嗎。”

江焯看著小丫頭終於磨磨蹭蹭從柱子後面貓了出來,骨線柔美的手肘擱在胸襟前,稍稍擋了擋。

烏黑的眸子很小心地望了他一眼,立刻挪開,宛如小獸般防備, 不太敢和他對視,順手捋了捋自己耳邊的軟發。

夜燈之下, 小丫頭肌膚瓷白如雪, 五官明豔, 短發清爽飄逸,與溫寒如出一轍。

此刻的她,卻比平日的溫寒多了幾分柔妹的嬌氣。

“你哥呢?”江焯問。

“哦,他…他不在。”溫暖腦子還處於斷片兒狀態, 支支吾吾地糊弄:“他還沒回來。”

“是嗎,已經很晚了。”江焯似有些擔心,摸出手機便給溫寒去了一個電話。

“不!”溫暖的爾康手都還沒來得及使出來,屋內,手機鈴聲已經響了起來。

溫暖的手順勢捂臉。

江焯放下手機,淡淡道:“他還在生我的氣?”

溫暖連連點頭:“對!我哥氣得不行,根本不想見你,還要和你絕交!”

“是嗎。”

溫暖看著江焯淡漠又好像有些受傷的眼神,心跟著就軟下來了。

“那個…也不是真的絕交了,就是說氣話啦。”她尷尬地笑著:“要不你下次再來?和他當面聊聊。”

江焯自然沒有勉強,說道:“那請妹妹幫我轉告一句話。”

聽到“妹妹”兩個字,溫暖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叫“妹妹”的江焯,溫柔得不像話。

“你說!”

“你告訴他,幫我頂鍋這事,心領了,但我會證明他的清白。”

江焯說完轉身,離開了。

溫暖呼吸一緊,顧不得什麽,衝進大雨中,一把拉住他的手:“站住!”

江焯感覺到手腕被小丫頭緊緊地攥著,詫異地回頭:“怎麽了?”

“你,不、不要做傻事…”溫暖急切地說:“我哥都已經認了,你別再節外生枝了!”

江焯微微皺眉,沒想到這小妹妹會急成這樣。

溫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表現太過了,立刻收斂了情緒,抓著他的手指頭搖了搖——

“那個…江焯哥哥,你要不到家裡坐坐,家裡沒大人,我哥…可能在洗澡,你等等,他應該有話要對你說。”

江焯的心第二次被擊中了。

江焯…哥哥,他從來沒被人這樣叫過,沒被女孩子這樣叫過…脊梁骨竄上一陣酥麻的感覺。

“進屋坐!”溫暖拉著他的食指就往屋裡拽:“我哥肯定有話跟你說。”

江焯沒想到小丫頭這般自來熟,偏偏力氣還大得驚人,他一時還掙脫不了,只能任由她拉著,攥進了院子。

“方便嗎?”

“方便!”溫暖連聲道:“爸媽都不在,你今晚住這兒都沒問題。”

江焯:……

就是因為爸媽都不在,所以他才這麽問。

這小丫頭對他似乎毫無防備之意,像認識了很久似的。

江焯任由她拉著,進了屋。

她掌心很軟,但指腹位置卻有一層不厚的繭,這一點,和溫寒倒有些相似。

江焯低頭正要細看,溫暖卻松開了他,推他來到沙發邊:“你先坐著,我哥肯定在樓上洗澡,我去叫他!”

江焯被她強行按在沙發邊坐下來,回過頭,小丫頭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上了樓,進房間之後重重關上門。

江焯還聽到了很輕很輕鎖門的聲音。

氣氛重新回歸安靜。

江焯的食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女孩柔軟的掌心觸感。

他曾經無數次想象,如果溫寒是女孩子……

如果是女孩子,也許江焯會無所顧忌地喜歡她,會試著追求她,學著怎麽樣去疼女孩子。

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什麽戀愛,什麽女朋友…在和溫寒這幾個月短暫的接觸之後,江焯忽然有點想了。

然而,這所有不安分的躁動對象…卻是個男的。

正如他曾經對班主任張志明所說的那樣,他不喜歡男人,但他喜歡現在的“溫寒”,與xin別無關,他隻喜歡這個人。

過去“溫寒”也跟他提過,有個孿生的妹妹。

江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剛剛乍眼看到…他真的嚇了一跳。

居然能像到這種程度,輪廓分明的五官、眼裡眉間的味道、甚至舉手投足的風情…

就在江焯沉銀之際,臥室門忽然打開了,江焯抬頭,看到溫寒走了出來。

“他”穿了一件白襯衣,襯衣上面兩顆紐扣敞開著,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鎖骨。

烏黑的頭髮微微有些濕潤,臉頰泛著紅潤,桃花眼尾上挑,帶著幾分懶散,眼角淺淡的淚痣若隱若現。

江焯望著“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你…”

還沒開口,溫暖修長的手指落到唇畔,輕輕“噓”了一聲:“我妹妹睡了。”

說完,她關上了房間門,彷彿臥室裡真的有人睡覺似的。

“她…睡這麽早?”

江焯心裡有點疑惑:“你妹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不然怎麽說是孿生呢。”溫暖心虛地說。

江焯想想,覺得沒毛病。

“這麽晚了,找我有事?”溫暖調整了語氣,走到站在樓梯旁的雕欄柱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江焯。

“溫寒”此刻的神情和語氣,與方才的女孩截然不同。江焯腦子裡的疑慮消散了些,起身道:“我看了視頻。”

溫暖斂眸,視線落到了他的腳邊。

整個褲腳都濕透了。

江焯一管懶散疏慢,這會兒居然冒雨趕過來,而且肯定是一路奔跑,才會讓整個小腿褲腳都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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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見他這樣,肚子裡憋悶的火氣早已經煙消雲散了,又莫名有些心疼,澀澀的…

“為什麽不說實話?”江焯問她。

溫暖沒好氣地說:“我都還沒質問你,為什麽那晚出現在學校,你反而跑家裡來質問我了。”

江焯頓了頓,解釋道:“那晚太冷了,鳥還在教室,如果我不回去,就死了。”

溫暖恍然大悟,所以那晚大雪封路,江焯卻冒雪回了學校,只是為了把那隻小鳥帶走。

“所以,你怕鳥兒被凍壞了才違反校規,冒雪趕回去哦。”

“不是。”

溫暖抬頭,江焯的手落在桌邊,指尖輕輕敲了敲:“我怕鳥死了,有人會哭。”

溫暖的心顫了一下,還要說話,江焯卻打斷了她——

“現在該我問你了,為什麽在辦公室不說實話。”

溫暖揉揉鼻子,沒有立刻回答。

江焯漆黑的眸子凝望著她,盯得溫暖越發心虛,訕訕答道:“說不說,有區別嗎。”

江焯不理解他的腦回路:“怎麽會沒有區別。”

“沒有區別!”溫暖固執地說:“我們不是好哥們嗎,你出事還是我出事,不都一樣麽。”

“好哥們…”江焯舌尖輕撚著這個詞,很輕聲地說:“真的只是哥們…”

“什麽意思?”

他嘴角淡淡地揚了揚:“沒意思。”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片刻,都覺得這個話題也許不好再進行下去了。

溫暖撇撇嘴,不再計較這個話題了,踱著步子走到他面前:“剛剛見著我妹妹了,覺得她怎麽樣?”

江焯的視線又不禁掃了眼樓上緊閉的臥房門,沒有回答。

溫暖的手立刻伸到他眼前,打了個響指,笑著問:“是不是你這輩子見過最美最可愛的女孩。”

江焯抽回視線,睨她一眼,冷笑:“是,跟你一樣可愛。”

“那當然呀。”溫暖莞爾一笑,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酒窩:“我覺得,她比我可愛多了,真的真的,江焯,你考慮考慮,我妹能文能武,比我能打多了。”

她說得高興,拍拍江焯的胸膛:“就你這身子骨,我妹妥妥能保護你。”

江焯差點讓這貨拍出內傷來,退後兩步,嫌棄地推開她的手:“不需要,老子沒看上。”

溫暖立刻敏感地問:“怎麽?怎麽著沒看上啊。”

江焯很不喜歡她這樣亂點鴛鴦譜,隻說道:“老子不想給你當妹夫。”

“為什麽?”

江焯揉揉鼻翼:“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孩,老子下不去嘴。”

話音剛落,溫暖的手做劈掌差點就往江焯脖子上招呼來了。

江焯敏捷地往邊上挪了挪。

這家夥…打也打不得,罵又罵不過,溫暖只能咬著牙,用眼神拚命“譴責”他——

“絕交絕交!老死不相往來!”

說著她便將江焯推出了門去,順手撐開了傘,塞江焯手裡:“走了走了,今晚我妹在,不留你過夜了,拜拜!明天回學校別逞英雄,不然我饒不了你。”

就在溫暖轉身離開之際,江焯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溫暖轉過身,望著他——

“還有事嗎?”

江焯抿著單薄的唇,那三個字就在嘴邊上了,醞釀了半晌,還是沒能說出來。

溫暖看著他微微脹紅的臉,知道他今晚是道歉來的。

其實早就不生氣了。

老哥過往的品xin擺那兒,一下子考了個年級第一出來,誰能相信是他自己考出來的成績。

說到底還是她想和江焯同班的念頭作祟,一不小心就翻車了。

“好啦。”溫暖的手落到他光滑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說不出來別勉強了。”

江焯這人,葉青以前提到過,就是個外冷內熱的癡情種,情緒埋得很深。

“走啦走啦。”她將他推進雨中:“開學見。”

江焯走了幾步,扔了傘,回過身用力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溫暖一下子靈魂出竅,隔著單薄的衣衫,感受著少年灼燙僵硬的身體,她都快傻了。

他的身上,有長年親染的淡淡中藥味。

只有那麽一瞬間的情不自禁,江焯立刻放開了他,轉身跑進了大雨中,很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溫暖呆立原地,看著地上那柄遺落的黑傘。

臉畔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熱的氣息,整個身子都還留著被他緊緊相擁的觸感…

她撿起了黑傘,收束,轉身進了屋。

整個脊梁骨都酥麻了。

她跳到牀上,一個人抱著手機笑了好半晌,然後在她的師門群裡發了一段消息——

求助:如果玩得好的哥們忽然抱你,這是什麽意思?

二師兄秒回信息:“想睡你。”

三師兄跟著回道:“想騙你談戀愛,然後睡你。”

六師弟:“你們能不能純潔點!人家暖暖師姐還是個寶寶呢!”

溫暖:“如果他抱的是女扮男裝的我呢?”

群裡寂寞了幾分鍾。

六師弟:“可能他很喜歡某種花?”

樓上幾位師兄同時@六師弟:“暖暖你還是個寶寶,求你做個人!”

溫暖發了一個【不開心】的表情包:“就不能單純是因為喜歡我嗎。”

二師兄:“你在開玩笑嗎?”

三師兄:超綱了樓下來。

六師弟:“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哦。”

溫暖快被他們氣死了!

這時,一直沒有講話的大師兄發來一條消息——

“樓上幾個實際行動證明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不要輕信。【微笑】”

溫暖覺得,師兄弟幾個裡,還是她大師兄最靠譜。

溫暖:“謝謝大師兄。”

大師兄:“多喝熱水。”

溫暖:……

第二天,溫暖接到了班主任張志明的電話,讓她馬上回學校。

溫暖能聽出來,電話裡張志明的態度比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好多了,似乎還帶著幾分歉疚。

她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江焯做了什麽事。

溫暖放下電話之後,叫了車火急火燎地殺回學校,直接衝到辦公室,想要製止江焯。

“江焯你個大傻蛋,給老子出來!逞什麽英雄!”

走到辦公室,溫暖看到一群人圍在門邊,有同學回頭,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溫暖擠進人群,望向辦公室。

原本預想的激烈場景沒有發生,辦公室裡,江焯坐在主任平時坐的位置上,拿著一支筆,正埋首寫東西。

初晴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正暖融融地落在他的身上,照的他手背白皙的皮膚宛如在發光似的。

他微垂腦袋,幾縷劉海投下陰影。

在一群老師的圍觀之下,江焯拎著筆,旁若無人般做試題。

他身上穿的是和溫暖一模一樣的那件印血紅蝙蝠的情侶衛衣,氣質卻截然不同,溫暖是少年氣,而江焯看上去添了幾分不羈。

周圍好些個女同學都興奮了起來——

“這件衣服居然是情侶的!”

“官宣了官宣了。”

“江焯穿這件,攻氣十足啊。”

班主任張志明看到了人群中的溫暖,立刻對她招招手,示意讓她進來。

溫暖擠進辦公室:“張老師,怎麽回事?”

張志明低聲說道:“江焯說,那晚視頻裡的人是他,你幫他頂罪了。”

“他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們倆重新再考一次,就真相大白了。”

恰好江焯也寫完了手裡的試卷,漫不經心遞給了政教主任,狹長漂亮的眸子睨了溫暖一眼。

政教主任掃了試卷一眼,表情略微變了變。

毫無疑問,這份試卷的難度在期末考試卷難度之上,而粗粗看來,江焯的正確率應該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是有實力的。

在場幾個老師目光同時落到了溫暖身上,帶著疑惑和費解。

兩人衣服的確是一模一樣,也很難判定視頻裡的人到底是誰。

正如江焯所做的那樣,證明清白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實力說話。

溫暖從容地走到江焯身邊,坐下來,嘴角上挑——

“還等什麽,同樣的考試套餐,給你寒爺也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