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頭殺

發佈時間: 2024-04-08 15:3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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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 剛下過秋雨的街道濕漉漉, 街道邊蕩起了清脆的自行車鈴聲。

坐在自行車後排的溫暖, 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踮兒著地面, 還覺得挺好玩,越發來勁兒, 弄得自行車歪歪斜斜。

江焯不耐煩說:“能不能安分些?”

“我從小多動症。”溫暖回答:“不動腳, 就只有動手咯。”

“那你動手吧。”

“行。”溫暖挽了挽袖子,在江焯的背上畫圈圈寫字:“我寫你猜, 猜對了有獎勵。”

“什麽獎勵。”

“你先猜對了再說。”

溫暖開始一筆一劃地在江焯筆挺的背上寫字, 江焯喃喃念道——

“我男朋 友 世界第一 帥。”

“我被掰彎了。”

“我真的好愛她。”

溫暖將後腦杓擱他背上, 大笑了起來。

江焯翻了個白眼,故意快速地碾上路邊的減震帶,自行車顛簸了一下,溫暖連忙抱住了他的腰。

“你故意報復我啊!”

江焯語調平淡:“沒有。”

說完又衝上一個減震帶,顛得溫暖身子朝他後背撞了撞,鼻子都被磕著了。

溫暖用力捶了他後背一拳:“你幹嘛!”

江焯忽然踩了刹車, 躬起身子,稍微哆嗦了一下。

溫暖看著江焯這痛苦的樣子, 恍然想起, 他天生痛覺神經比普通人更敏感。

“啊啊!”她後悔地叫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打痛了嗎?我忘了, 真的不好意思,我讓你打回來好不好!”

江焯立刻恢復正常,跟個沒事人似的,重新蹬踩自行車:“傻逼。”

溫暖一看他這模樣, 就知道他是裝的,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還不敢對他動手——

“你這就過分了!”

江焯望著街邊飛速流過的夜景,吹了聲口哨,心情似乎還不錯。

痛,是真的放大十級的痛,不過看她這一臉憋屈又拿他沒轍的可愛表情,江焯覺得也還是能忍。

溫暖突發奇想:“江焯哥,你這chua chua chua的絕活,將來肯定能掙不少錢。”

江焯淡淡道:“老子不缺錢。”

雖然江家不待見他,但好歹,他姓江。江家偌大的豪門世家,不可能讓他身無分文流落在外,每個月生活費都是照常入卡,他也照單全收。

溫暖腳尖踮著地面,望著天說道:“我要是有這絕活,我就天天去公園套圈圈,百發百中,套好多瓷娃娃,多可愛。”

他無聲地笑了笑:“你喜歡,下次約?”

“好啊!”

微風含著濕潤的秋涼,吹在臉上格外溫柔。

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車速。

溫暖忽而又問道:“那你練射擊,是為了保護自己嗎。”

“不是。”

“既不掙錢,又不是為了保護自己,那是為什麽?”

江焯沉思片刻,說道:“平靜。”

“平靜?”

溫暖想到他剛剛所說,可以連續十多個小時,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隻盯著靶心。

“那你…為什麽不平靜?”她問。

為什麽不平靜。

夜風微寒,江焯抬頭,望著天上幾顆寂寥的星子:“想要的,得不到。”

渴望、嫉妒,幾乎整個吞噬了他的童年。

沒有人生來叛逆,他也想當那種很好的孩子,每次都考高分。

可是他考不考高分,沒有人在乎,他優秀與否,也沒有人在乎。

溫暖抬頭,看著他挺拔而落寞的背影,心裡有些難受。

她不再說話了,只是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自行車停在了溫家老宅門口,江焯望了眼黑漆漆的大宅,說道:“家裡沒人?”

溫暖從自行車上跳下來:“爺爺身體不好,一直住在療養院,我媽在忙創業,這房子就我一個人住。”

江焯揉揉鼻子:“連個保安都沒有。”

溫暖莞爾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白毛:“你是在擔心男朋友嗎?”

江焯伸手推開她,面無表情道:“別碰我的頭。”

“你是說猜對了字要獎勵嗎,這就是給你的獎勵呀,讓男朋友給你一個摸頭殺。”溫暖又踮起腳,摸了摸他的白毛。

他頭髮絲細細軟軟,摸起來很舒服。

這一次江焯倒是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摸了兩爪子,然後調轉車頭,離開了。

溫暖站在街邊,目送他挺拔的背影:“路上小心哦!”

“對了。”江焯忽然按下刹車,回頭問道:“為什麽你要用女字旁的她?”

“什麽?”

“剛剛,你在我背上寫字,用的女字旁的她。”

“是嗎?”溫暖懵了:“你感覺錯了吧。”

“沒錯,‘我真的好愛她’這幾個字,你用了女字旁的她。”

溫暖忽然有點慌:“那我寫做錯了,不行麽。”

江焯沉思了幾秒鍾,然後對她笑了笑:“我懂了。”

“……”

不是,你懂什麽了!!!

次日中午,夏輝帶著幾個校隊男生,主動去江焯班上,約他打籃球:“上次打贏了十中體校那幫崽子,他們不服氣,又約了一波友誼賽,焯哥,一定要來啊。”

江焯興趣平平,手揣兜裡,懶懶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拒了。

夏輝收到陸宇投來的眼神,很狗的補了一句:“你男朋友也要來。”

江焯也沒有應承,踱著步子離開了。

夏輝本來以為江焯不會參加,他這人一貫不喜歡多管閑事,哪怕人家火燒眉毛了,這位爺路過都不會多看一眼。

卻沒想下課的時候,江焯居然真的溜達著過來了。

“焯哥,來了!”

江焯手揣兜裡,倚在籃柱邊,朝著教學樓那邊望了望:“他們還沒下課?”

“啊,你說誰?”

江焯懶懶睨他一眼:“老子男朋友。”

夏輝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杓:“不好意思啊焯哥,溫寒說他今天有事,先走了。”

“……”

江焯想弄死他。

說起來溫暖的確有事,一放學就閃沒了影,問飛機頭少年借了摩托車,去了北城七中校門口堵人。

七中,全北城升學率最高的中學,放學時間也比其他學校晚四十分鍾。

溫暖將摩托車停在七中氣派的大門口,剛停下,放學鈴聲便響起來。

很快,刀疤少年秦野便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他個子不高,但是身形特別健壯,一看就是練家子。

他穿著寬松的校服,背著雙肩包走出大門,和普通同學並無兩樣。

溫暖正要朝他走過去,卻看到幾個校服反穿的男孩從校門走出來,其中一人攬住了秦野的肩膀,帶著他朝街對面的花園走去。

溫暖一開始以為是他的朋友,便沒有貿然上前,只是遠遠地跟著他們。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她瞠目結舌。

幾個男孩將秦野擼到人少的花園中,高個兒的男孩直接扯了秦野的書包,打開拉鏈,把包裡的東西傾倒而出。

書本、文具以及一些雜物,散落一地。

“不幫做作業,行啊,你也別做了。”高個子的男孩一腳踩在他的書本上,用力碾了碾。

他模樣甚是囂張,行為也是無所顧忌。

溫暖抱著手肘作壁上觀,準備看秦野怎麽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

令她沒想到的是,面對少年的霸凌,秦野居然一言未發,蹲下身將書本裝回包裡。

他這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和當初亡命追殺她時那般狠絕的手段,渾然不似同一個人。

溫暖還以為秦野在憋什麽大招,繼續看下去,然而看到最後…

秦野彎腰一一撿回了自己的書,老實地對那人說:“今天工作有點忙,明天幫你寫作業。”

說完他錯開了那人,徑直離開。

溫暖驚得張開了嘴,不敢相信。

這小老弟…怎麽回事?

然而,那高個子男生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扯了回來:“想走,沒那麽容易!”

秦野下盤很穩,紋絲不動。

高個男生抬腿踹了他膝蓋一腳——

“你他媽裝什麽逼!垃圾一個。”

秦野往後退了退,又被幾個男生給鉗製住了。

不管別人怎麽欺負他,他只是躲,絕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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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夠能忍的啊!

溫暖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包裡摸出手機,對著幾個男孩就是一真狂拍:“各位網友,新鮮出爐的校園暴力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裡是北城七中,喏,就在校門口,幾位小哥,來來來,給個正臉。”

幾個男孩停下了動嘴,愣愣地看著她。

溫暖拿手機對著他們的臉,一邊拍,一邊嚷嚷道;“明天就讓你們上法制頻道頭條,來,網紅們,跟全國人民say hello。”

“找死!”高個子男孩冷著臉走過來,一把奪過溫暖的手機。

溫暖的動作尤其敏捷,避開他之後,順勢踹了他一腳,逼得他連連後退,捂著胸口,痛得呲牙。

幾個男孩見狀,一哄而上,搶奪手機,不過他們哪兒是溫暖的對手,也多多少少捱了幾記拳頭。

溫暖控制著力道,沒真的傷著他們的要害,但足以讓這些家夥疼個好幾天了。

算是給個教訓。

這些男孩平時欺軟怕硬,也是有眼色的,見溫暖的確不好惹,罵了幾句娘,相互攙扶著跑掉了。

溫暖回頭看了秦野一眼。

他低頭檢查著書包裡的物件,表情淡淡的:“誰要你多管閑事。”

溫暖嘴角抽了抽:“不用謝。”

秦野系上書包拉鏈,轉身離開,溫暖追上他:“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啊,功夫這麽好,幹嘛不反抗。”

秦野道:“反抗有什麽用,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哇,能不能請你拿出之前對付我的氣勢?”

像那些貨色,來十個、來一百個,都不是秦野的對手好嗎,他怕什麽!

“如果我反擊,他們就會變本加厲地找我麻煩,其中有校董的兒子,也許我會被開除…明年就畢業了,我不想找麻煩。”

溫暖撇嘴:“要不要這麽慫。”

秦野頗為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像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懂個屁。”

雖然溫暖也是一管奉行“忍讓”的基本方針政策,但是忍讓的前提是確保自己的尊嚴和安全。

在這個前提之下,你是強者,對方是弱者,你的謙讓才是一種氣度。

“我是不懂。”溫暖撇嘴:“我師父說,練功不是為了好勇鬥狠,只是為了保護對自己重要的那個人,但是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麽保護別人呢。”

這話說出來時漫不經心,但好像有點戳到秦野的痛處,他微垂了垂眸子,一時無語。

溫暖漫不經心地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學校後街的大排檔燒烤攤。

一路上回頭率真不少,這麽漂亮的男孩子,好像沒在七中見到過。

以至於溫暖倚在燒烤攤邊,整個大排檔生意一下子好了起來,不少女孩推推搡搡進了店,羞澀地看著她。

秦野拿了幾串烤肉,放在架子上,不爽地問:“你怎麽還沒走。”

溫暖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而纖長的小臂:“差點被你弄死了,吃你兩串燒烤,瞪什麽眼。”

“我再強調一遍,我沒有要弄死你,只是教訓你。”

溫暖舔舔下唇,“哦”了聲。

他之前這樣說,溫暖可能不會相信,但現在她是相信的。

這樣一個被小混混欺負了連反擊都不敢,把高考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家夥,他應該是做不出來殺人放火的惡事。

“所以我今天來,是有事要問你。”

“問了快走。”

“我上次在學校後山遇襲,是不是你?”

秦野翻轉著手裡的烤腸,淡淡道:“所以,連誰襲擊你都沒看清?”

“我失憶了,想不起來。”

“你這失憶來得挺及時。”

溫暖臉色微沉:“少廢話,就說是不是。”

“不是我,那次後山行動與我無關,也和張伊雪沒關系。”

“你確定?我在後山受傷,住進ICU,這不是你們做的?”

“張伊雪沒那個膽子要你的命,只是讓我教訓你,叫你知道厲害,收斂些,別總和他兒子作對。”

秦野淡淡道:“那晚我的確在場,但我到的時候,你已經快死了。”

溫暖一臉懵逼:“怎麽會?”

秦野嘴角揚了揚:“所以,你還真是個香餑餑。”

“你有沒有看到…是誰乾的?”

秦野將烤好的肉串和烤腸遞給她,說道:“江焯。”

溫暖眸子裡透出冷意:“你少他媽胡說八道,我沒跟你開玩笑。”

“你就這麽信任他。”

“對,我信他。”

人活一世,總還是要有那麽一兩個可以交付真心和後背的夥伴,溫暖相信自己的眼光。

秦野垂下眸子,繼續烤串:“那晚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快死了,嘴裡反覆叨叨著一句話。”

“什麽話?”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溫暖的手攥緊了拳頭,想到她哥當時的慘狀,她的心一陣刺疼。

秦野給手上的羊肉串刷上一層辣油,遞給溫暖——

“所以襲擊你的人,應該是你所信任的同學,那晚江焯正好也在學校,至於信不信他,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依舊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