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冷靜下來的錢壯,丟失去的理智慢慢迴歸。
他眼睛轉了幾轉,葉漾是壞的不假,但這未必證明他面前的男人就是個好的。
尤其是,他對自己瞭如指掌,而他對劉強一無所知。
未知的惶恐,劉強剛剛的癲狂,都讓錢壯心中止不住忐忑。
“不好意思,我不懂你再說什麼。”錢壯迅速捯飭好表情,撇清干係道。
“呵。”
劉強冷哼,神情不屑道:“怎麼覺得我在騙你?害你?”
錢壯心裏這樣想着,可不就是嘛?
但他嘴上卻說:“我可沒有這樣說。”
錢壯肚裏的彎彎繞繞,在劉強這個更高一籌的老狐狸面前不夠看。
劉強嗤道:“你現在對葉漾已然無用,你信不信不出三天,你必然會被通知離開公安局。”
“你胡說。”
錢壯有些急了,連帶着音量都不由自主拔高。
“你就是想拉我上賊船。”
“賊?”
這一字像是觸及到劉強的傷疤,他情緒瞬間激動起來。
他怎麼就成賊了?
都是王武一味偏袒他那個私生子,把他硬生生逼到如今這個地步。
雖然他手法確實有些不符和規定,但他這是撥亂反正,爲了避免更多無辜人的冤屈沒法得到公平對待。
特殊事情特殊對待!
他沒錯!
“也不聞聞你自己那一身臭糞味,你有什麼值得我圖謀的?”劉強滿臉嘲諷,看錢壯的眼神像是跳樑小醜。
臭糞味!
自覺被羞辱的錢壯,握緊雙拳。
可惡。
爲什麼誰都要拿這事踩他一腳?
劉強繼續道:“我不過是身爲一名正直的公安,見不慣身爲有公安潛質的你,受到不公待遇,罷了。”
先貶後揚。
錢壯面容果然有所鬆動。
仔細想想,他說的好像也對。
儘管錢壯很不願承認,但他確確實實就是個人人嫌棄的挑糞工臨時工,每日干活走在路上,永遠只有嫌棄厭惡的眼神,個個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瞧見這抹意動,劉強以退爲進。
“既然你不領情,算我多此一舉,我這就離開。”
劉強頓了頓,又添了把火。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早作打算,你這個實習公安在公安局待不久。”
聽到劉強這話,錢壯不由想起今天葉漾找他,之前瞧不起他癡想妄想的同事們,對他豔羨又巴結的舉動,在那刻,錢壯從骨子裏都是優越的,擡着腦袋,仰着鼻孔看人。
一想到離開公安局,一切恢復原狀,錢壯就覺得渾身爬滿了跳蚤,難受不已。
不,不會恢復原狀。
那些本就不看好的人,估計都恨不得站在他面前一口接一口衝他呸唾沫。
“讓你牛氣?纔去兩天公安局就被趕出來,真是丟人。”
“掏糞就老實掏糞,整日想有的沒的,這下摔慘了吧?”
……
不,他不要這樣。
錢壯瘋狂搖頭,把腦海幻想出的場景甩出去。
他眼中猶豫退卻,變成一抹帶着狠辣的堅定。
“站住。”
數着步數離開的劉強笑了,他收起笑意,扭頭。
“你改主意了?”
錢壯點點頭:“你拿什麼保證我能當上大隊長?”
劉強自傲一笑:“就憑我計劃成功後,會是公安局新局長。”
新局長!
錢壯胸腔狠狠跳動着,面前之人可以,他爲何不可以?
劉強看着錢壯打上局長的主意,眸色變冷。
路都沒走穩,就想學着跑?
笑話,他敢說出來,就不怕你能搶走。
成功了,他是局長,錢壯是他手裏的刀。
失敗了,錢壯就是他的替罪羊,他全身而退的底氣。
“我同意和你合作,替你辦事。”
錢壯耍了個心眼的,他纔不要當劉強的小弟,而是平等合作者。
劉強也沒有跟錢壯計較這些,嘴上說的再好,沒能力白搭。
“可以。”
“需要我做什麼?”錢壯一掃進巷子前的鬱氣,鬥志昂揚道。
“你跟葉萱夫妻幾個月,她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關於葉漾的事情?”
“沒有。”
錢壯面色鐵青,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他磨了葉萱好久,葉萱才勉強承認葉漾跟王局長認識,再問就沒有了。
而葉漾是王局長私生子的事,葉萱那臭婆娘愣是咬緊牙關半分沒透露風聲。
不然,他如何會那樣待她?
葉萱要早早告訴他這些,他定把當大小姐寵着護着。
可惜,她沒有。
不得不說,葉萱長的一般,膚色也一般,但身材卻是不錯。
說實話,要不是葉萱太不識趣,他還是勉強願意讓葉萱當他名正言順的媳婦。
畢竟,放在家裏的,還是醜點安心。
“你也夠失敗的!”
劉強繼續往錢壯胸口補刀。
錢壯臉黑了,額頭擰成一個“川”字。
說的輕巧,他不想嗎?
他哭過鬧過,軟的來過,硬的來過,但葉萱就是那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任人拿他沒辦法。
劉強那看廢物的眼神,狠狠刺激了錢壯敏感又軟弱的自尊心,讓他腦子都轉快不少,想起點什麼。
“偷偷上山打獵物,算嗎?”
劉強瞬間撲捉住關鍵點。
“葉漾經常上山捕獵?而且技術很好?”
錢壯就聽葉萱提過那麼一嘴,但他明白,他需要一個被劉強高看一眼的理由。
“我今天中午還見他們家炒野雞,而且葉萱曾說過葉漾打到過野豬。”
錢壯這麼自信,反而惹的劉強生疑。
劉強不動聲色的又問了幾個其他問題,發現錢壯什麼都答不上來時,對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話更加打上問號。
見沒什麼好問的了,劉強便歇了繼續跟錢壯攀談的欲望。
他對錢壯交待兩句,平日二人當做互不相識,有需要錢壯幫忙的,他會想法傳訊給錢壯,到時照辦就行。
而且,臨走之前,劉強仍不忘安錢壯的心,對他作出保證,保他留在公安局。
錢壯滿意了,嘴角都不自覺彎起。
於是,心放肚子裏的錢壯,沒有再纏着着劉強問東問西,而是放他離開。
然等錢壯自己走出巷子,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一點,即便達成合作,他卻依舊不知道劉強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頓時一臉便祕,氣憤離開。
許久沒動靜後,小巷深處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他快步追趕劉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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